就像原本兩條平行的江,在這個點有了交匯,表面上尚且平靜,江底卻已經波濤翻滾,兩條江的水在旁人察覺不到的地方翻滾、交融、甚至撕扯,又撞上了暗礁,激起無人知曉的浪花。
耳邊的喧鬧聲都似乎遠去了,像是在另一個世界,被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膜。耳中鼓膜連同心臟一起跳著,咚咚咚,咚咚咚,目光所及之處,只有她。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看熱鬧的法官拖身拖氣地數著秒數,每一秒都拉得老長老長,幾乎把自己喊岔氣了才會數下一秒。
嘻嘻哈哈的笑鬧聲不絕於耳。
一直到三十秒的音落下,卿見開口:「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把你擁入懷中。」
他的聲音帶了幾分像是被砂紙打磨過的暗啞,眼眸也變得有些晦澀,只是脖子越發紅了,一直暈染到耳根。
包廂里一靜,接著口哨聲歡呼聲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再次響起。如果能將聲音的力量具化,絕對可以將屋頂掀翻。
虞知微終還是沒練就那麼厚的臉皮,臉漲得通紅,從座椅上跳下:「我去上個廁所,你們繼續玩。」
匆匆丟下一句,然後逃命似地離開了包廂。門一甩,將起鬨聲關在了後面。
卿見盯著漸變紅的耳朵故作鎮定地轉移話題:「下一個受懲罰的是姜新源了吧?快點。」
正在一邊看戲、卻猛地被拉過來擋槍的姜新源:MMP,兄弟就是這麼用來坑的?
——
這個飯店的廁所裝修得還挺好,洗手台後面是一整面牆的鏡子,邊上的薰香不急不緩地燃燒著,就連暈黃的燈光也顯得很有氛圍。
水龍頭嘩啦嘩啦向外淌著水,虞知微手捧著水拼命將其往臉上澆,企圖以此來降溫。
但鏡子裡的人仍臉紅得明顯,像是一朵欲燃的榴花,水珠順著她光潔的皮膚滑下,像是清晨花瓣上的水痕。
虞知微對著鏡子照了又照,紅暈仍頑強地占據著面頰,眼角含羞帶粉,端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春色。
從廁所裡面走出來幾個人,打開了她邊上的水龍頭,邊洗手邊抬頭,目光不經意間在鏡子中交匯。還有兩個沒占到洗手池,排在虞知微身後等著她洗完。
虞知微一窘,也不好意思在還有人等的情況下占著鏡子不放,飛快地將頰邊的碎發,扭頭向廁所裡面走去。
算了算了,她在廁所裡面冷靜冷靜,等一會兒沒人了再出來。
她一直走到最裡面,挑了牆角邊倒數第二的隔間,推開門走了進去。
顯然店家在廁所環境問題上是花費了一些氣力了的,瓷磚乾乾淨淨,空氣中薰香味明顯,站在裡面幾乎聞不到臭味。
所以在裡面站一會兒也不是什麼難以忍受的事情。
只是沒帶手機,看不到時間,還有些無聊。
虞知微不想上廁所,靠在隔間板上放下已經摳完倒刺的右手,在心中百無聊賴地自我嘲諷:她現在簡直就是『占著茅坑不拉屎』照進現實的經典寫照。
外間嘩嘩流淌的水龍頭被人關了,然後是烘手機器隆隆的運作聲音,女人們聊天的聲音逐漸遠去,隨著一陣啪啦的打簾聲,空間裡徹底陷入了安靜。
虞知微想,再緩九十秒,她就出去。
她一邊低頭盯著地上一隻爬來爬去的小蟲看,一邊在心中默默地數數:
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
偌大的廁所里安靜極了,沒有布料摩挲的窸窣聲,沒有的沖水聲,也沒有有走動的腳步聲,像是除了她之外再無別人。
可是之前她往臉上狂澆水的時候,好像迷迷糊糊感覺到個黑色頭髮的人進來了的啊?虞知微分神想著,有些迷惑。
那頭髮油膩膩地捲曲著,像是團浸過燈油的稻草,即使在昏黃的燈光下都折射出油亮亮的光,給她留挺深的印象。
就在這時,隔壁間傳來些許響動。
她的視線不自覺望過去,被防潮板擋住了視線,她就說有人嘛!
這樣想著,那點微妙的自己嚇自己的洗手間鬼故事也被壓了下去。
就在這時,隔間下面的空隙處伸出半個手機,黑漆漆的攝像頭衝著她的方向。
虞知微一愣,腦袋還沒轉過彎來,身體卻已經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
她抬腳落下,狠狠地將手機踩到地上,然後向里一勾,手機搓著地面被她撈到了腳邊。
隔壁人的手隔著手機被她重重地踩到地上,然後有一壓一搓,發出了低聲的痛呼。
聲音粗糲像只被卡住了脖子的老鴨,很明顯是個男音。
虞知微一激靈,迅速地蹲下/身撿起手機,打開門鎖就往外沖。
手一翻露出手機屏幕,果然顯示出正在錄製的畫面。
變態!偷拍狂!
她狂奔著竄出去,身後也傳來隔間鎖被打開的聲和重重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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