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不耐煩地動了動,一個不小心,踢到了對面的卿見。
「哦,對不起。」她乾巴巴地道歉,聽不出來有多少誠心。
對面這個說起來還是讓她落到如此慘境界的罪魁禍首,又不是故意的,踹他一腳怎麼了?
虞知微氣鼓鼓地想著,沒注意到自己這樣很像小女兒對親近之人恣意又驕縱地嗔怒——知道自己會被包容,所以有著無意識卻充足的底氣。
卿見好脾氣地站起來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然後小心地抽出了她手中的草稿紙。
「我真的很認真地寫了。」虞知微委屈巴巴地仰頭灌了一口水,「就是算不出來。」
確實很認真,圓滾滾的字母符號密密麻麻地占了大半面,一排排往下延展。
卿見看到第一行嘴角就抽了抽,回頭看一眼題目,眼角都不禁顫了顫。
這不是最基礎的嗎?
他面無表情地想,要是姜新源敢拿這樣的題目問他,他一定會把他罵到狗血淋頭懷疑人生——從他上課不認真聽講、課後不知道複習一直罵道不會動腦子思考。
莫名其妙被卿見在心中貸款罵了一頓姜新源打了個噴嚏。
虞知微在一邊可憐巴巴又氣悶悶地喝著水,臉頰鼓起來像個小包,小鹿一樣的眼睛瞅著他。
卿見頓了頓,輕聲細語地說:「應該是剛學不久的知識還不夠牢固——很正常的現象——你把奇函數和偶函數弄混了。」
「沒關係,我給你從頭梳理一遍。」他翻開數學書到相應的章節,聲音溫和又平靜,像是最耐心的老師,「你寫的這個事偶函數的特點,奇函數是關於原點對稱的,所以應該是f(-x)=-f(x),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特點:奇函數有f(0)=0……」
課堂上的老師總是「這個是初中老師講過的不講了」「這個很簡單看一眼就好了」「這個之前講過自己回憶一下」「好了這道題講完了大家都懂了吧?我們來看下一題。」一套流程,虞知微聽得一臉蒙圈,到後來索性放棄。
但卿見不一樣,講起題來層次井然,她稍稍蹙蹙眉他都會放慢速度,還順便將相關的知識點重新都梳理了一遍--他講得很詳細,幾乎是一點點掰碎了磨成粉餵過來,虞知微消化良好。
這是什麼一對一耐心完美的金牌私人家教!
然後卿見給她找出了兩道例題讓她練習一下,效果還不錯。
於是她順著這股感覺往下寫,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開了掛似的,寫得很是順暢。卿見就在一邊刷著數學五三。
虞知微頭一次體會到寫作業寫到心滿意足的感覺,寫完了這張單元卷後,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認真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等回過神來,已經日近西山了。
「卿見我寫完啦!」她拎著卷子沖他露出個雀躍的笑,配著窗外的晚霞,灩灩生光。
卿見怔了一下,唇角下意識跟著她唇瓣的弧度翹起來,緩緩加深。
「很棒,」他說,「餓了嗎,我去做飯?」
「誒,」虞知微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湊了過來,「我才發現,你有酒窩誒!」
她說著,一直手撐在桌子上一隻手戳了一下他的酒窩,還向上提了提。
柔嫩溫熱的觸感從頰邊傳來,又像是在水裡向紙四面漫開的紅墨水,一直染到卿見的耳垂。
他觸電似的猛然往回一縮。
虞知微聳了聳肩縮回手,扁著嘴說了一句。
「真小氣,不就摸摸酒窩嘛,我也有啊。」
她說著,手指按在自己的頰邊:「不過是隱形的,要按一按才有。」
卿見的目光落在她剛剛按過他的臉、現在又落到她頰上的同一根手指,目光有些游離。
紅墨水似是暈染得更開了。
「斌斌也有啊,戳起來軟軟的,一戳一個坑,老好玩兒了。」
暈開的紅墨水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然後像是被突如其來的大水給衝散了。
誰?哪個斌?賓賓?彬彬?
聽上去怎麼像個男孩子的名字?
卿見癱著一張臉想著。
「就是個男孩子呀,是我好朋友妮妮的弟弟,真的可愛。」
聽到虞知微輕快的回答聲,卿見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把心里話說出了口。
他驀得一窘,隨後狀似淡然平靜地問:「哦,多可愛?」
虞知微沒聽出來,興致勃勃地沖他比劃:「真的巨可愛,你是不知道……」
哦,晚上吃鹹菜炒飯。
卿見耷拉著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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