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那些流言所擾，那是他人的錯，不是你的問題。但你又從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便就是做錯了。可憐而自卑不是傷害別人的理由。」

病床上的伊思雅說不出話來，身體微微顫抖，臉色也更加慘白了一些。

陶語然輕嘆一口氣。

「你知道嗎，我曾經也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可憐。外婆去世後的那段時間，我甚至都找不到活在這個世間的意義。不僅僅是自己的最後一個親人離世，而且……」

……

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人，在這一刻，將心底最深處的秘密交換。

陶語然也沒有想到，第一個知道自己秘密的人，竟然是伊思雅。

或許是聽到她的講述後，心中也有感觸吧。

「你看，每個人都有內心的傷痛，你覺得我的人生就是一帆風順的，可我也羨慕著你家庭完整，有母親愛護。」

「我分享這些並非要讓你同情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們都曾在黑暗中掙扎，都有著不為人知的痛苦和無奈。然而，這並不能成為你去傷害別人的藉口。」

伊思雅默默地聽著，心頭泛起陣陣漣漪，眼眶漸漸濕潤。

她突然釋懷一笑，但不知這笑容是對陶語然的同情，還是自嘲。

"看來你並不比我幸福多少，我們兩個同樣痛苦的人，註定是要成為朋友的。"

陶語然卻搖頭，語氣冰冷：

"我們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了。"

伊思雅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仿佛被凍結一般。

整個房間陷入死寂。

良久，一句輕如羽毛的"對不起......"在房間響起。

陶語然卻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她的眼神平靜如水，仿佛沒有聽到這句話一般。

伊思雅有些忐忑地看著陶語然，她知道自己做了太多的錯事，而這三個字已經有些太遲了。

「我聽到了，但是你的道歉我不接受，現在道歉也已經太晚了，我不需要。只希望自此之後，我們不會再見。也希望你能夠好好珍惜現在所擁有的愛吧，不要等到失去後才追悔莫及。」

子欲養而親不待，大概是這世間最令人悔恨的事情吧。

陶語然的聲音冷靜，她的目光是那樣決絕。

話到此處，陶語然覺得兩人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轉身離開病房。

而在潔白的病床上，伊思雅虛弱地躺在上面，眼角有淚落下。

那個曾經親如姐妹的兩人，終究是漸行漸遠。

她們的友情雖然早已破裂，但直到剛剛那一刻，伊思雅才感覺到，她們真的不會再有交集了。

走出病房，旁邊坐著的女警看到陶語然出來後就立即站了起來。

陶語然向她點點頭，然後就下樓去了。

回到車上，鄒聞淵從旁邊拿出一杯奶茶遞給她。

「剛剛去買的，冰的。」他說道。

陶語然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心情因為他的體貼而稍稍好受一些。

她接過奶茶，發現是她最喜歡的楊枝甘露口味。

因為病房中的對話，那些不敢觸碰的回憶又再起波瀾，陶語然本來心情一片陰霾，但此刻，手中冰冰涼涼的觸感仿佛將她從過去的陰影中拉了回來。

她輕輕吸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甜甜的味道好像將心中的苦澀完全治癒。

「喝點甜的是不是就開心了？」

「嗯。」陶語然重重地點頭，她仰起臉，對鄒聞淵展開笑顏。

「謝謝你，阿淵！」

鄒聞淵揉了揉她的頭髮，有些寵溺地說道：

「怎麼傻乎乎的，我們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陶語然有些試探地開口問道：

「阿淵，你有秘密嗎？」

「有啊。」鄒聞淵回答地坦然。

「是什麼？」

「既然是秘密，當然是不能告訴別人的。」

「那我也有秘密。如果我不告訴你，你會生氣嗎？」

「怎麼會？每個人的內心都會有不想告訴別人的秘密，只要不危害到他人，就有保密的權利。我沒有告訴你，你不是也沒有生氣嗎？」

陶語然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她又喝了一口奶茶。

甜的。

第97章 尷尬的面基

從醫院回來之後，陶語然又一頭扎進了改稿之中。

這段時間她仿佛與世隔絕，每天基本都在埋頭修改畫稿。

時間慢慢從盛夏轉到夏天的小尾巴，空氣中的蟬鳴聲漸漸減少，悶熱的空氣也總算是沒有那麼令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