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姜令檀壓下異樣的情緒,那雙好似會說話的眸子瞪得圓圓的。
好半晌,她抬手朝太子殿下比劃問:「為什麼你們都換了?」
「我不用喬裝打扮?」
她問得很認真,漂亮的烏眸清澈無垢,呆呆的模樣讓人瞧著就心情愉悅。
簡陋的青帷馬車帘子還未放下,話癆程京墨見她滿目疑惑,當即熱情洋溢解釋:「姑娘不用。」
「因為姑娘扮的是太子殿下的寵妾。」
「嗷不……已經不是太子殿下了,是雲中君先生的寵妾。」
寵?寵妾?
這是微服出巡?一開始就這麼刺激的?
「……」姜令檀眸色一顫,不可思議抬眸望向太子。
「你若不願。」
「孤不會勉強。」
謝珩唇角微抿,眉峰俊逸,比起平日華貴端方的模樣,反而多了幾分她從未見過的風流旖旎。
姜令檀一時有些猶豫,畢竟這可比聽牆角有意思多了。
「想好了嗎?」謝珩伸手解下腰間掛著的荷包,從裡面摸了三枚銅錢,他兩手合扣,把銅錢擲到馬車內的松木桌上。
「孤方才卜了一卦。」
「今夜恐有血光之災。」
程京墨適時插嘴:「悄悄告訴你個秘密,太子殿下可是整個南燕國卜卦最厲害的人。」
「殿下師承永明道長。」
「殿下說有血光之災,那必有血光之災。」
「血」字,對姜令檀而已就像是某種不能提的禁忌,她縮在鶴氅里軟軟的身子倏地一抖,之前那點猶豫頓時化作煙雲。
「不會勉強的。」
「殿下收留我,我能給殿下提供幫助,那最好不過。」
姜令檀在絕對的危險面前,她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屈能伸,指尖極快比劃,就怕他下一刻會無情拒絕。
青帷馬車破開黑沉如鴉羽般的秋夜,從那些隱秘無人知曉的暗巷穿過,約莫一個時辰已經到達渠郡,馬車在某處華貴的府門前停下。
隔著老遠,姜令檀都能聽見裡面的熱鬧,她抬手挑開車簾,正要自己下來,不想眼前出現了一隻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掌。
她不由掌心一蜷,悄悄吸了口氣,才抬手把自己秀白的小手放入他寬大的手掌心裡。
「雲中君先生來了。」
才下了馬車,熱鬧的宅院裡就有人迎了上來。
來人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美婦,寒風料峭細雨綿綿中,她手裡還握著一把團扇,未語先笑三分:「奴家就說怎麼近來梁州日日下雨呢。」
「貴人逢雨,原來是先生您親自來了。」
「蓬蓽生輝,這可是及時雨吶。」
謝珩頷首,算是應了,也不看那徐娘半老的婦人,而是側身牽過姜令檀垂在衣袖下的小手。
「夜深露重。」
「我這新尋的寵兒,淋了雨,夜裡可要鬧人的。」
「莫要耽擱了。」
他語調含笑,尾音聽著冷淡,卻又如同帶著鉤子般長長拖著。
美艷的婦人趕忙把團扇往手心裡拍了幾下,脆生生道:「您瞧瞧奴家,恐怕生來就是個蠢玩意。」
「見著您來了,就忘了其他的事情。」
「您都親自開口了,奴家怎麼敢讓雨淋了我們嬌嬌人兒的身子,若著了風寒那就是奴家的罪過。」
說著那美艷婦人聲音一轉,眼角餘光暗暗打量姜令檀,試探問:「奴家往日想著退思園裡各式各樣的漂亮姑娘,您為何一個都瞧不上。」
「原來是藏了難得一見的尤物。」
「這美貌、身段、我見猶憐的模樣,奴家這處地兒全部的姑娘加起來,恐怕都攀不上先生寵兒的十分之一,難怪您瞧不上花娘這兒的人呢。」
謝珩似笑非笑瞥了姜令檀一眼,握著她手腕的掌心稍稍用力。
她被他牽著,耳旁落得那些羞人的話,就算表情再鎮靜,耳廓也不受控制滾燙,好在這園子流光溢彩,恰好掩了她面上的紅潤。
姜令檀咬著唇,靜靜聽著,太子殿下和那美艷婦人花娘,應是早就認識的,但打量花娘的神色,她應是不知道「雲中君」的身份,不然也不敢這樣調侃。
退思園亭台樓榭,她發現裡面和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樑上掛著各式各樣精巧的燈籠,草木景色是別出心裁的奇特,穿過遊廊花池如同鏡子倒扣的水面,忽疑天上落,不似人間有。
這園子,不光是景,人也一樣。
來往的小廝、僕婦,一個個都是規規矩矩,就算一路上看見的那些朝花娘行禮的姑娘,也全部都進退有度,模樣氣度一點都不輸勛貴侯府家中,嚴苛規矩教養出來的世家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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