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接過, 慢條斯理喝了一口, 然後擱在手邊黃花梨木桌上。
他臉上神色溫和,依舊看不出任何多餘的表情, 姜令檀離得近, 一顆心卻莫名其妙緊繃起來。
隔著昏昏燭光, 好似能窺探到意思,男人深邃的瞳孔下,幽幽的冷光。
他好似在生氣,但不知因為什麼事, 臉上表情控制得極好,尋常難以發現。
姜令檀心底暗暗嘆息,也不知是常媽媽隨口說的那些話起了作用,還是因為近來接連發生的事,讓她嗅到一絲危險,總之無可避免,她對他生了防備的心思。
把心底亂糟糟的各種想法壓下去。
「殿下。」
「夜深。」
姜令檀伸手指了指窗外,透過琉璃窗隱隱約約能看清院子裡的景色, 現在的確時候不早了。
「好。」謝珩笑了,修長的指節,輕輕敲在茶盞邊緣, 發出清脆的聲音。
「今日生辰,孤允你休上一日。」
「明日書樓,不可荒廢。」
太子聲音的淡淡,垂下的眼眸能清晰地看到纖長濃黑的眼睫,擋住了他眼底的暗芒。
雖然沒有說明,姜令檀怎會不知去書樓的目的,含蟬一事,他對她一直很嚴厲的。
「好。」對於這事,她也算慢慢接受了。
「好好休息。」謝珩起身,神態從容。
姜令檀跟在身後,雖然他對她格外縱容,但該有的禮數一點都不會少,微微屈膝行禮送他離開,直到人走遠連背影都瞧不清楚了,才站起身走回室內。
「姑娘。」
「奴婢伺候您沐浴?」
吉喜擰了熱帕子遞上前,聲音輕輕問。
「嗯。」姜令檀語氣很平靜,目光卻透著幾分恍神。
抬眸看向吉喜,欲言又止。
直到浴室霧氣瀰漫,熱水浸過她雪白如玉的身體,漸漸從白中泛出誘人的粉嫩,像是從水中生出的蓮花,珍珠一樣的水珠,從她漂亮得驚心動魄的香肩滾落。
「吉喜。」
姜令檀用掌心捧起一些水,輕輕拍在臉上,漆黑的瞳仁閃了閃:「你什麼時候在太子身旁伺候的。」
她說得很慢,每一個字都努力發音清晰。
吉喜站在身後幫正在幫她洗髮,聞言愣了一下,才趕忙道:「回姑娘,奴婢十三歲那年正式入東閣伺候。」
「在伺候姑娘之前,一直負責東閣的飲食,還有就是若是太子殿下受傷,汝成玉公公忙不過來,奴婢也會一同搭把手。」
「汝成玉公公?」姜令檀不解。
過了片刻,吉喜說:「汝成玉公公算是蕪菁姑姑的同門師弟。」
「不過他與蕪菁姑姑不同,姑姑擅長救人,汝成玉公公擅長製毒殺人。」
「奴婢受了汝成玉公公的恩惠,十歲歸玉京,十三歲因為救治太子有功,就正式留任東閣。」
「太子受傷?」姜令檀只注意到這個。
當年受傷的事,身邊伺候的人也都清楚,吉喜也沒必要瞞著。
於是點了點頭說:「對。」
「算起來也過了好多年了。」
「那年太子才十二,秋獵墜馬傷得嚴重,肩上還插著箭矢,也不知他是怎麼從林子裡走出來的。」
「殿下被汝成玉公公背回東宮時,腿骨扭得都變了形,可是那樣的傷,一開始誰都沒發現,還獲得了頭籌給陛下行禮。」
「最開始大家都覺得,殿下這傷恐是要留下後遺症,那腿廢掉的可能性也極大。」
說到這裡,吉喜聲音頓了頓繼續道:「想必姑娘也是知道的。」
「若太子殿下真的廢了腿,他自然不能再是儲君。」
「這天底下就沒有殘疾的君主。」
「殿下的腿足足治了半年才徹底康復,一開始上下都瞞著,實在瞞不下去了,才向宮中報備。」
「也不知上朝的日子,殿下是怎麼忍下來的。」
姜令檀靜靜聽著,已經被水泡出褶子的指尖輕輕拂過水麵,她好似有些理解他。
「後來呢?查出是誰做的嗎?」
吉喜點了點頭:「據說是趙貴妃娘家人使的手段。」
「最後只歸結於秋獵刀劍無眼,太子又和二皇子爭搶一隻獵物,衝撞落馬也是情理之中。」
「陛下知道後,這事也是高高拿起,又輕輕放下。」
「當時趙貴妃只是被禁足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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