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來,山林間風聲簌簌帶著寒涼拂起車簾一角,隱隱可見外邊白雪松林青綠如橫臥在羊脂白玉上的碧色翡翠。
謝珩道:「來人。」
伯仁上前:「主子。」
他抬手挑起車簾,目光不著痕跡往外掃過:「院子都燒了,不要留下證據。」
伯仁背脊發寒,連忙應聲道:「是,屬下明白。」
若是姜令檀醒著,她會發現馬車看似繞著山林走了許久的路,其實不過是在雁盪山腳下一直繞路而已,她根本就沒有離開雍州,而夜裡囚禁她的松林小院在層層疊疊的雪松的遮掩下,朦朧隱在皚皚白雪深處,能窺見一角。
不多時,前方火光沖天,周圍的雪好似被那溫度灼得都化了。
姜令檀乖乖縮在他懷裡依舊睡得香甜,也不知道夢到什麼美好的東西,嚶嚀一聲,探出手緊緊攥住他衣襟,嫣紅的唇看著還有些紅腫,像是熟透的櫻桃,分外誘人。
第108章我見皎月,升於孤山。……
翌日, 天剛亮沒多久。
謝珩從外面回來,姜令檀縮在衾被裡依舊睡得很沉。
今早落了雪,風聲簌簌, 屋裡倒是暖和得很。
謝珩站在一旁看了她一會兒,直到身上的冷氣散得差不多了,才伸出手, 用手背貼著她額頭。
姜令檀許是感覺到了, 下意識往下縮了縮, 嘴裡嘟囔說:「不要。」
「不要什麼?」謝珩笑問。
「冷。」
「上藥,不要了。」姜令檀翻了個身, 手心無意識攥緊被子一角, 一截青絲如瀑散在雪膩白皙的脖頸後, 如同皎月被烏雲遮蔽大半,讓人忍不住想要撥濃雲窺探月亮。
謝珩這樣想的,也這樣做了。
大掌撥開潑墨一樣的烏髮,粗糲的指腹捏住她後脖頸一節脊骨反覆摩挲。
……
姜令檀醒了, 有些迷糊的目光對上太子幽深不見底的漆瞳,不禁狠狠打了個哆嗦,眼睛慢慢睜圓,怔怔與他對視。
「殿下?」她聲音沙啞。
謝珩轉身倒了桌上的茶水親自遞到她唇邊:「先將就喝點。」
姜令檀伸手要接,被他不動聲色避開,指尖觸到他手腕肌膚,只覺一股子寒意。
「再不喝,就涼了。」謝珩聲音淡淡。
姜令檀無法, 只得垂眸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喝杯子裡的茶水,水是溫熱的只是沒有添加蜂蜜,不是她喜歡的, 難怪太子要她將就。
只喝了小半杯,她就喝不下了,漂亮的眉心微微蹙起一絲,朝他搖頭。
「用過早膳,我們繼續趕路。」謝珩把杯盞擱在小桌上,看著她說。
「好。」姜令檀覺得沒什麼好反對的,之前不願回玉京是覺得雍州有更好的去處,後來因為齊氏的冤屈她心底已經動搖,正準備和陸聽瀾商量一起回去,結果半路被神秘的嗜血魔鬼掠走。
現在就更沒什麼藉口好鬧性子瞎折騰了,太子願意「順路」帶她回玉京,沒有計較她之前不識好歹的各種不留情面的拒絕,已經算是心胸謙和的君子。
當然,這必須除去太子把她從嗜血魔鬼手中救回那日,他親自給她上藥,還不忘懲戒她的那些不同尋常舉動。
姜令檀暫且把那次「懲戒」歸為太子在氣頭上。
早膳簡單,不過是特地添了枸杞紅棗的小米粥,配了鍋里剛蒸出來的花卷和饅頭,還有一盤冬日裡少見的涼拌青瓜、一盤油煎豆腐,還有一條紅燒的鯿魚。
姜令檀手裡捏著一個花卷,配米粥吃。
桌上青瓜不算新鮮,她嘗一口後就不碰了,油煎豆腐吃了一小塊,倒是鯿魚肉質嫩滑,味道鮮美,她吃得多些。
兩人一同用過早膳,謝珩起身朝拿過松木衣架上掛著的大氅抖開,一言不發把姜令檀給包進去,玄色大氅把她從頭到腳裹得密不透風,能聞到上面全都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迦楠香。
姜令檀不過是象徵性掙扎了幾下,就乖巧不動了,安安靜靜閉著眼睛,紅潤的臉頰貼著男人結實滾燙的胸膛,還能聽見他胸腔里心臟跳有力的聲音。
自從她遇險的這些天裡,他們之間僭越的事做了不知有多少,就連她現在身上穿的衣裳里里外外,包括一些私密的貼身衣物都是他的。
衣袖、褲腿長了就用剪子剪掉,至於貼身穿的小衣褲,也是用他的褻衣改的。
姜令檀一開始是不願的,可是畢竟在荒郊野嶺他們一行人又不入城,就算客棧里能買的到乾淨的料子,也都是些尋常麻布,這樣的東西若貼身穿,只會磨傷她養得嬌氣的肌膚。
權衡之後,太子殿下又這樣大方,她只能勉為其難答應。
等換上衣裳,然後把滿頭青絲學著太子的模樣,只用玉簪簡簡單單團成一個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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