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生和身子虛,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等停下時他就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司馥嫣趕忙拿了大迎枕子塞到司生和後腰,仔細小心給他捶背,力道不輕不重,這方面她做得一直很好體貼又細心。
「西靖那邊,賀蘭小王死難道前真的給宮裡送了證據?」她試探問。
司生和嘲諷一笑:「都這麼多年過去了,能有什麼證據,齊氏該死的和不該死的都死光了,宮裡就算後悔當初的決定,難不成連著要把我們剩下的四姓也滅了不成?」
司生和有信心宮中那位聖人就算再恨,也絕對不敢對剩餘四姓下手,內憂外患,漠北和西靖虎視眈眈,一旦內亂,南燕就成了野犬口中毫無反抗的肥肉。
更何況當年齊家的事,若沒有陛下的默許,四大家族也不敢明目張胆地陷害,真到要論個對錯的時候,那誰也別想好活,大不了魚死網破。
司馥嫣悄悄觀察司生和變幻莫測的臉色,齊家的事她知道得並不多,但這些年也零零碎碎通過長輩口中的隻言片語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經過。
無非是先皇后當年心有所屬,情投意合之人正是齊家次子齊凌州,兩人當時還定下過口頭婚姻,只等齊凌州把漠北部族趕回阿古達木草原,就回玉京迎娶她為妻。
可是那場戰役,齊家次子齊凌州死在雍州,先皇后次月就被家族強行送進宮中成了帝王的枕邊人。因著強辱之恥,再加上齊氏全族的死,皇后在太子四歲那年,在慈元殿內自縊身亡。
想到這些事,司馥嫣手腳冰冷,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
她做不到皇后姑母這般的烈性,若真到了那一日,她寧可苟活,也絕不會為了清白自縊。
這一生,從出生起就註定是骯髒不堪的,早髒透了,也就不在意了。
……
冷夜。
在春近尾聲轉暖前,忽然下了一場大雪。
冷冽的風拍打在琉璃窗上,發出簌簌的怪響。
清寂的屋子裡地龍暖和,靠窗的位置擺著炭盆還有餘熱,姜令檀陷於睡夢中,渾身涼得似水浸過,猛地睜開眼睛。
「誰?」
她剛醒聲音還是啞的,目光卻謹慎盯著帳子外那個有些朦朧的身影。
外間留有一盞燈,燈火昏黃一縷縷的光投在地上,看得並不是很清楚,依舊顯得那個影子十分高大。
姜令檀覺得害怕,往衾被下縮了縮,她抖著聲音輕輕喊了聲:「吉喜,你在嗎?」
那個影子只是輕輕地動了動,好似往前邁了一步,卻沒人回答她。
姜令檀咬住唇,從枕頭下掏出那邊陸聽瀾送她的小匕首握在手心裡,背上貼身的小衣在瞬間被冷汗濕透大片。
許久。
那影子朝側邊晃了晃,男人冷冽的聲音既清又淡:「是孤。」
姜令檀鬆一口氣的同時,心臟陡然跳如擂鼓,她不確定地問:「殿下?」
「嗯。」謝珩點頭。
「殿下不是有事出去了嗎?」
「怎麼又回來了?」她眼中覆著一層淺淺的恐懼,輕軟的聲音微微在顫抖。
已經走至帳幔外的男人,盯著紗帳下那個婀娜朦朧的身影,暗暗斂去眸中的幽色:「沒事,孤不放心回來看看。」
姜令檀這才從衾被下伸出手,悄悄掀開紗帳一角往外看。
「殿下進宮了?」
「嗯。」謝珩垂眸,聲音很啞,透著幾分叫人捉摸不定的冷冽。
他視線一瞬不瞬看著她:「孤吵到你了?」
姜令檀想點頭,略微一思索又輕輕朝他搖頭:「沒有,就是覺得有冷,突然醒的。」
「還睡嗎?」謝珩毫無預兆朝她俯下身,兩人只隔著一層帳幔,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她被他的動作驚著了,太過緊張,重重往後縮了縮:「睡……睡的。」
謝珩修長的手沿著帳子上的影子,似在輕輕描繪她的眉眼:「嗯,孤走了。」
姜令檀眨了眨眼睛,不解地望向他:「您冷嗎?」
因為她看到他身上玄色大氅還沾著雪,被屋中熱氣熏成了水從他肩頭滑落,濕了袖擺也毫不在意。
「這個您拿去。」在謝珩開口前,姜令檀從衾被下掏出一個暖呼呼的湯婆子往他懷裡塞。
「孤不冷。」謝珩掌心托著湯婆子,很燙,還帶著她身上特有的甜香。
姜令檀看向他說:「外邊風大,殿下把它抱在懷裡不冷。」
謝珩忽然就不想走了,他在帳幔落下前,伸手撩得更高些。
今夜出去是帶人接老師嚴既清回京,雖然有暗衛營的人和施故淵在,但玉京有太多人不願看到嚴既清回來,他不太放心就親自去了。
按理說他不該深夜來此,可鬼使神差他就是想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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