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在外邊守著,我有話要同郡主說。」姜令檀蜷了一下掌心,聲音裡帶著一種少見的冷寂。
「是。」二人終於放下心來。
屋子裡燒了炭火,有光從洞開的支摘窗落進來,薄薄的一層落在姜令檀側臉上,猶似浸在水中濕潤的脂玉,更顯得她巴掌大的臉多了幾分楚楚動人柔軟。
「有什麼話,你說。」陸聽瀾已經從巨大的震驚中平靜下來。
她親自端了熱水, 拿了乾淨的帕子遞給姜令檀。
「我阿娘原是柱國公府齊氏嫡女,永安十年齊氏獲罪滅門,阿娘被人藏至雲韶府內, 後來阿娘從雲韶府
出逃,結果被長寧侯姜恆道強行納入府中成為妾室,直至永安十八年病故。」
姜令檀長長嘆了聲:「小時候我病過一場,很多事都記不清了,只是醒來後,阿娘便對外宣稱我因為高熱得了失語症。」
「從此以後阿娘不許我在外頭說話,哪怕發出一點點細微的聲音也不行。」
「沒多久,就算在瑤鏡台我悄悄與常媽媽還有冬夏說話也不被阿娘允許,我若是記不住,阿娘總會用戒尺重重地罰我。」
姜令檀垂著眼睛,盯著自己白嫩沒有半點傷痕的掌心,指腹慢慢從掌心的紋路拂過,帶著某種極度克制的悲傷:「我那時不懂,也曾恨過,恨阿娘對我的嚴厲,也恨命運的不公。」
「但阿娘從未同我怨恨過任何,齊氏的冤屈是她喉間不能咽下的刺,但自始至終她也從未要求我做什麼,從沒有把不甘和怨恨加之我的肩膀上。」
「聽瀾。」姜令檀抬起眼睛,長長的眼睫一顫,「我想求求你幫幫我。」
「幫你什麼?」陸聽瀾俯身,輕輕扯出她手裡已經涼透的帕子,隨手丟到一旁。
「我想回長寧侯府一趟。」
「我不想堂皇而知與太子殿下扯上不同尋常的關係,但我需要回去取一個匣子。」
陸聽瀾閉了閉眼,慢慢在一旁坐下:「善善知道已經故去的皇后娘娘嗎?」
姜令檀不解看向她。
陸聽瀾抿了一下嘴角,自顧自道:「娘娘是輔國公嫡女,在入宮前曾與柱國公府嫡次子齊凌州訂下婚事,只是後來齊家那位素有將才之稱的少年郎君,死在了南燕與漠北的戰役上。」
「不久之後,齊家姑娘入宮為後,柱國公惡疾身亡,齊家覆滅。」
「這些善善恐怕從來不知道吧?」陸聽瀾問。
姜令檀震驚許久才回過神:「我……我從未聽阿娘提過。」
陸聽瀾笑了一下:「我也是在雍州的時候聽母親和父親談話時說的,當年我年歲同樣小,他們夫妻之間的體己話並沒有瞞著我,無意中聽了,聽了就記下了。」
陸聽瀾沒說的是,之所以不能忘記,是因為那夜之後,雍州破城,在援兵來臨之前,父親和母親為了守城已經殉國。
所以那夜裡的事,她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當年的名動南燕的玉京四美。
以司家長女為首,齊氏么女,加上她阿娘和昭容長公主的女兒,結果沒有一個能活到現在。
「以善善的聰慧,你想必也能猜到柱國公府為何會因為一封子虛烏有的信件,落了叛國的罪名?」
姜令檀不蠢,陸聽瀾都把話說得這樣明白了,她轉念一想就猜到因為什麼。
齊家當年作為五姓之首,如今只餘四姓,除了高高在上的天子,恐怕與另外四家都逃脫不了關係。
她下意識握緊袖中荷包里藏著的紅魚印章,更加不堅定這些事恐怕眼下是不能同太子坦白的,太子不行,那嚴既清大人可以嗎?
他當年好歹也是外祖父的學生。
姜令檀心口猛跳一下,忽然問:「聽瀾你覺得嚴大人可信嗎?」
陸聽瀾沉吟片刻:「據我所知嚴大人應該是你外祖父的學生,十多年前齊家出事時,他是被昭容長公主暗中保下的。」
「但我覺得嚴太傅是個好人。」
「他對太子好,對施小侯爺也好,在宮裡無論是壽安公主,還是我們這些偶爾會問他問題的女學生,他都是一視同仁,就算太子犯錯,也同樣被打過手板心的。」
姜令檀無法想像謝珩被嚴既清打時的表情,但也稍稍鬆了一口氣,阿娘有交代過,若真遇到了難以解決的事,就拿了匣子去找嚴既清,總歸她就算不相信嚴大人,也該相信阿娘。
「再等等。」
「過段時日我再與你一同回長寧侯府,眼下不是時候。」陸聽瀾突然說。
姜令檀深吸一口氣,緊繃的肩膀慢慢放鬆下來:「好。」
兩人在屋裡說話,吉喜和吹笙還有丫鬟福意守在外邊,三人垂手站著,臉上表情都很是緊張。
這時候,有婆子匆匆進來:「郡主,長寧侯府十姑娘站在外邊,說一定要見十一姑娘一面。」
陸聽瀾眉心不由蹙起,正想回了婆子,讓姜雲舒滾出去。
姜令檀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小聲說:「我就算暫時不回長寧侯府,她若日日這樣鬧著要見我,我也不可能在你這久留。」<="<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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