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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檀一路暢通無阻進了內院,才轉過月亮門洞,就看見匆忙往外走的陸聽瀾。

「善善,你醒了叫人來說聲,怎麼親自來了。」

「華安姐姐。」姜令檀上下打量陸聽瀾,見她表情自如,也就暗暗鬆了口氣。

兩人同時擁住對方,姜令檀再也裝不下去:「你為何要答應?」

「我總能求太子殿下,想別的法子。」姜令檀心狠了狠,繼續道,「或者乾脆把賀蘭歧給殺了。」

陸聽瀾聞言,冷哼了一聲,有些沮喪的情緒瞬間好了不少:「賀蘭歧如果有那麼容易殺,本郡主早就砍死他千百回了。」

「你不要難過,我不過是換一個地方生活,若是兩國安定,你想見我一樣能見。」

「天下之大,對我而言嫁給誰都是一樣的。」

兩人說著體己話,並沒有注意到就站在月亮門洞後方的應淮序,男人手持長劍,袖擺下遮掩著一捆繩子,他定在原地,繃緊的肩膀忽然就抖得不成樣子。

「誰?」陸聽瀾隱約聽見一道低沉壓抑的哭聲。

等她朝月亮門後方看去,卻什麼都沒有,除了地板上散落一捆足有三指那麼粗的麻繩。

在賀蘭歧抵達前,陸聽瀾親自把姜令檀送太子住處。

跳下馬車,看見迎接的只有吹笙和京墨,陸聽瀾眉峰微挑把京墨拉到一旁:「太子殿下呢?」

京墨不敢多說,暗暗比了個手勢,然後指了指後山的方向。

陸聽瀾看向雖哭紅了眼睛,但依舊天真爛漫的姜令檀,這件事她憋在心底很久了,自責糾結過,更恨自己懼於天威。

「善善。」她朝眼眶紅紅的姜令檀招手,從悄悄袖中拿出一封信,塞了過去。

姜令檀驚了一瞬,暗暗把東西藏進懷裡。

「我走了。」

「勿念。」

陸聽瀾上前抱了她一下,笑著翻身上馬。

她前往西靖的這一日,給姜令檀留了一封書信,給應淮序同樣留了一張紙,那是一份和她親筆寫的離書。

夜色沉沉,姜令檀藉口看書,避去了小書房。

等她打開陸聽瀾給她的紙條,上頭赫然只有一行小詩。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視線在吹笙二字上停留許久,姜令檀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陸聽瀾暗示何意。

夜幕沉沉,風滾著熱意。

姜令檀昏沉躺在床榻上,細軟指尖無意識壓著手腕上一道並不明顯的紅痕,脖頸青絲滲了香汗,她不知怎麼的覺得有些喘不上來氣。

漆黑的夢裡,仿佛能聽到血液流淌的聲音,被鐵鏈捆著的野獸,暴起的青筋。

「姑娘安好,奴婢鼓瑟。」

「請姑娘隨奴婢往這邊走。」

「請姑娘在此等候,家中主人……」

鼓瑟吹笙。

姜令檀猛然睜開眼睛,身上冷得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

「鼓瑟吹笙。」她喃喃自語。

她想起自己初次見吹笙時,就覺得對方長得眼熟,然後吹笙成了她的貼身丫鬟,日日見著也就慢慢習慣了。

前幾日夜裡,吉喜被人請去瞧病,難怪當時她支支吾吾一直不肯說實話。

而這受了重傷的神

秘暗衛,自然就不言而喻。

姜令檀掀被起身,正準備拿架子上衣服換上,吉喜已經快步進來了。

「姑娘這是怎麼了?」吉喜問。

姜令檀垂下眼眸:「太子殿下呢?」

吉喜眼中閃了閃:「因著近幾日軍中事務繁多,京墨說太子暫歇在營中。」

「哦。」姜令檀目光淡淡瞥吉喜一眼,「既然殿下不在,那我想去前院看看?」

吉喜一愣:「看什麼?」

姜令檀:「看看鼓瑟的傷是否可養好,殿下那日不是打趣,要鼓瑟來給我磕頭。」

「姑娘,這大半夜的,鼓瑟……」話說到這裡,吉喜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漲紅了臉。

她眼底的驚慌再也掩飾不住,想伸手去扶姜令檀,又懼於她此時冰冷的眼神。

「現在帶我過去。」姜令檀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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