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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漠北赤狄在十六年前就已被滅,要尋解藥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沒過多久,西靖國使臣送來半張損毀的藥方,據說是用鹿血可以壓制保命,暫時保持中蠱之人的清明,另外就是需要尋個擁有至陰之血冬至那日出的女子,用她的血作為藥引。

人是嚴既清尋的,名單他也交給了太子,可惜當時以謝珩的性子寧可每月用鹿血壓制保下性命,也絕不會選中那份名單上的任何一個人。

可惜造化弄人,那日姜令檀本是被嫡母周氏獻給成王做妾的,偏巧遇上了太子毒發,而梅園裡養的鹿一夜之間全

部死於非命。

姜令檀就這樣陰差陽錯被送入太子寢宮,成了太子的藥引。

但是其中的緣由謝珩並不打算解釋。

他靜靜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的面容刻在心裡,薄薄的唇扯出一個溫柔至極的弧度:「可能這就是善善和孤的緣分吧。」

「孤選擇你,是上天希望的。」

「我寧可不要這種希望。」姜令檀紅著眼圈,情緒起伏道。

「那真是遺憾,善善這一生只能被孤永永遠遠困住。」謝珩朝她笑,連目光都變得溫潤起來。

他終於克制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聲音輕似呢喃:「不要怕。」

「這一切,就快結束了。」

姜令檀濕漉漉的眼睫眨了眨,心臟疼得像是要裂開,可是力氣一點點地從身體抽離,她攥緊他袖擺的手,在他的注視下慢慢鬆開,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

謝珩給她蓋好被子,又再次檢查她腳踝上的傷,等確定人已經睡熟,才起身走出屋子。

「已經按照主子的吩咐,把人全部遣走,華安郡主和姜三爺那,也都讓人送了消息。」青鹽語速不快,單膝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好。」謝珩眼眸暗了暗。

……

姜令檀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她甚至做了美夢,夢裡她從未見過太子,在大夫人周氏把她嫁出去前,她就已經帶著常媽媽和冬夏連夜逃了。

她們主僕三人隱姓埋名在雁盪山腳下的小村莊裡安頓下來,往後的所有時光,不會有太子,更不會有玉京的一切。

她就像長在山腳下的花,來來往往的過客,再也沒有一個人能讓她心動,讓她覺得是饋贈。

「殿下。」姜令檀悠悠睜開眼睛,感覺心臟的位置像是空了一塊,她轉頭看窗外冷月如銀盤一樣高高懸著。

月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圓了,明明睡前它還缺了一小塊。

姜令檀想到什麼,她伸手掀開身上的涼被,雙眉緊蹙視線落在受傷的腳腕上。

傷口的位置被人仔細包紮過,但她根本顧不了那麼多,僵著臉用手扯開傷口的紗布。

明明睡前還是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經結痂,暗紅的血痂嵌在雪白的皮膚上,像是一道烙印。

可是這傷根本不可能好得這樣快,除非她足足昏睡了至少一天一夜。

屋子裡靜得出奇,啞婆不見了,丫鬟們也不知去了哪裡。

月輝下,視野里看到的是大片大片暗影,姜令檀感到一種無端的恐懼,她儘可能把自己往床榻最角落藏,努力把身體蜷成一小團,大而黑的眼瞳像是失去庇護而變得無助的幼獸。

「殿下您在嗎?」姜令檀聲音帶著哭腔。

「在找我?」

黑暗中有一道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一雙暗紅的眼眸正幽幽地望著她,他似乎已經和夜色融為一體,凌厲的身體輪廓,像是凌厲的山峰。

姜令檀一動也不敢動,她視線慢慢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過去。

男人紅衣玉帶,烏髮披散,臉上帶著一張恐怖至極的獠牙鬼面。

他下頜微繃,面具下俊美霜白的脖頸,看著有多誘人,實際上就有多危險。

這一瞬間,姜令檀唇色近乎雪白,她眼睜睜看著他朝她一步一步走近,男人伸出的臂膀撐在她身體兩側,單膝朝她跪下。

面具下嘶啞暗沉的聲音:「善善,這就是答案。」

謝珩凝視著她,情不自禁伸出一隻手,拇指從她眼瞼的位置擦過,目光晦澀:「怎麼又哭了?」

姜令檀覺得心口的位置被人活生生扎了尖釘,她痛苦地閉上眼睛,任由他的指尖從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撫摸過。

「趁孤還清醒。」

「善善不走嗎?」謝珩忽然放開她問。

「怎麼走?殿下能送我去哪裡。」

「這世上並無我容身之所。」

姜令檀仰頭,對上男人的視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謝珩定定地看著她,反問道:「你想去哪?」

姜令檀忽然抬手,細軟指尖撫上他臉上的面具,因為力氣不夠大,她直起上半身跪在床榻上,一雙手高高地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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