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她一個閨閣姑娘不在園中歇息,反而帶著侍女到處閒逛,甚至連個燈都不提一盞,著實古怪。
府中這些家僕慣是會見風使舵的好手,今兒白天才出了事兒,晚上這嬤嬤便上趕著質問,閆姝心中本就憋著股氣,她這話音落下,便好像點爆了塵封在心底的積怨。
雖說她本不在意這些個下人們怎麼暗中編排她,但憑什麼她要受這些窩囊氣?上輩子滿不在乎是她傻,明明該是她享受,憑什麼還要她去遷就旁人?
她素來是敬重祖母身旁的嬤嬤們,只是今夜實在是這老奴才撞上了槍口。閆姝直冷臉道:「嬤嬤倒是個會關心人的,來了也不先說事由,反而關切起我來了,左右不過出門找塊兒貼身玉,夜深深,路也模糊,摔了兩腳,燈也折了。」
她三言兩語隨便編了個藉口,也不想管這嬤嬤到底信不信。今天經歷太多,上輩子可沒這麼精彩,也沒什麼地方讓她動腦筋,現在屬實累了,實在不想搭理這看笑話的人。
說罷,閆姝指揮著意歡開門,這院裡平常伺候的人並不少,貼身能在她房內候著的,只餘一個意歡,所以這嬤嬤來了後,愣是找不到其他下人,只能在這黑燈瞎火的小院子等著。
意歡得令,摸出把鑰匙開了門,隨後吹亮火摺子,把房中豎立在左邊的銅色蠟台點上,在慢慢燈火通明的室內里,兩人此刻才看清彼此的樣子。
而緊接著,便有些忍俊不禁起來,著實是外面即使月光明亮,也宛如罩著一層朦朧細紗叫人看不真切。
想來在被追的路上,兩人摸爬滾打沾了一身灰塵,模樣定然也好不到哪兒去,現在仔細打量而下,那簡直是慘不忍睹。
饒是先前被閆姝怒懟了幾句的嬤嬤,跟著她們進了房,瞧見這等狼狽模樣,一雙精明的眸子裡,也不免閃著驚愕的神采。
她身旁跟進的小丫鬟,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她不是為屋內的簡略而嘆,純粹是這屋子主人實在悽慘。
老嬤嬤也從而對閆姝方才的話,有了幾分確信。本想著,三小姐該不會是偷摸跑出去私會外男了吧?
可她這渾身骯髒,袖子都扯斷了半截,頭上珠釵亂糟糟,還有根掐絲纏金蓮花簪上掛著四五根斷髮,在燭光打照下想讓人忽視都難。
而又觀方才,這主僕二人行走間,腳上繡鞋灰撲撲,閆姝更是一扭一拐,仔細看鞋底子都爛成了泥。
嬤嬤眼睛毒辣,信了幾分她的措辭,那被懟的幾分薄氣,遂而消散,畢竟瞧著她們倆這衰樣,也不忍心再落井下石,接著便道:「原來如此,貼身玉這種東西本就金貴,姑娘怎不多叫幾人跟著一同找找,夜路難走,玉這種東西小巧,本就不好尋。」
閆姝心中知道她是試探,隨即冷哼:「誰不想多幾個人陪著找找,玉佩本就貼身戴,我還怕明日被那些進府求學的公子哥們撿了去,畢竟上面還刻了我的字,萬一是個壞心眼的,扭頭再倒打一耙,在外宣揚我閆家子女不檢點,到時候我可真是有口難開,不如投湖以證清白!」
那嬤嬤被她通身怒氣激起幾分同理心:「三姑娘是個明事理的,心底兒通透著呢!」
閆姝面無波瀾道:「只是我要當真半夜叫來丫鬟找玉,明日傳到我母親那裡,恐怕又是一頓磋磨,我何必去爭搶口舌之快,不如自己辛苦些,不然我也落不到這種境地!」
音落,利弊關係被閆姝幾句話點明,嬤嬤和小丫鬟兩人面面相覷,嬤嬤趕緊轉移話題,「您說的對,不過今夜老奴來是為了給三姑娘您帶件東西,您趕忙看了便早些休息吧。」
嬤嬤身旁小丫鬟很懂眼色的遞過來一物,閆姝摩挲著手掌的灰,猶豫要不要接過來,畢竟是祖母派人送來的東西,可不能弄髒……這樣的念頭一出現,她馬上就甩開,管這麼多做什麼,她一個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的人,忌諱這麼多也不怕累著自己。
將東西接過手中,定睛一看,閆姝微微愣住,她忽覺得這東西眼熟。
瞧見她疑惑,嬤嬤又訕訕解釋道:「這是老夫人特意從先生手中找來的,是您今日交上的課業,老夫人的意思是,需您明天下學前,要重新寫一份交給夫子。」
閆姝蹙眉,當真認識到什麼叫作追上門來羞辱,這是覺得白日裡她被人欺負的不夠慘?
她閉眼冷靜地吸一口氣,唯恐將自己氣出毛病來,來送東西的兩人見她樣子深覺不妙,連忙說東西已經送到,兩人告辭離去。
意歡自覺將人送出院門外,又將門落了鎖才安心回來。
回頭看見自家姑娘目光沉沉定在那紙張上,不免鼻頭一酸。
閆姝抬眸間便見到自己小丫鬟期期艾艾的可憐樣,覺得好玩,「哭什麼,你主子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又沒缺胳膊少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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