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面對面擁抱。

他家的懸浮床很穩又很結實，不會發出任何聲響，也不會移位。

拖鞋踩著地板滑，周弋楠就光腳站在地上。

紀南一意亂情迷地軟在周弋楠懷裡。

她頭髮亂了，遮住眼睛，但也沒心思去整理。就讓它那麼亂著好了，剛好還能擋住幾絲面上的沉溺。

她即大膽又保守，她敢嘗試各種刺激，又羞於讓周弋楠看見自己甘於被征服的表情。

懸浮床下有燈帶，聲控的，根本沒熄滅過。

燈光從床沿下側往地上打，又被地板折到天花板。實木地板有年輪的紋理，反射出的光線也柔和，不晃眼又能隱約看見對面的人。

又是另一種感官刺激。

周弋楠額頭滲出細汗，濕發依舊半干。也不知道是幹了又濕了，還是就一直沒幹。

他與紀南一相愛，也不忘在她臉上尋找沉淪的痕跡，以便建立新的肌肉記憶。

他們歡愉到深夜。

周弋楠依舊從後面抱住紀南一，手臂攬在她腰上，把鼻子埋在她頸間，貪婪收集著她的味道。

紀南一原本是困的，這會居然有了精神，甚至還有些亢奮。

他們誰也沒說話，懸浮窗下的燈帶就暗了。

她背對著周弋楠滑手機，屏幕亮度調至最暗，隱隱照在她臉上，也照出她背後人的側臉。

「你知道嗎，我爸媽已經不在了。」

周弋楠兀地開口，他的口鼻還埋在紀南一頭髮里，說出來的聲音悶悶的。

燈帶亮了，紀南一忽然心頭一緊。說不上是恐懼還是不安，反正就是很異樣的感覺。

人總容易在深夜時被情緒吞噬，周弋楠啞著聲音問紀南一，

「你還記得他們嗎，你們見過的。」

紀南一「嗯。」了聲。

她見過周弋楠父母幾次。

周爸爸和周弋楠一樣的身材，高又挺拔，穿衣得體講究，是標準的精英模樣。周媽媽看著好年輕，身材也輕盈，但那時已經五十多歲了，在周爸爸身邊依舊小鳥依人，年輕時肯定也是一對璧人。

周弋楠帶著紀南一和他們吃過飯，得意地向他們介紹，「女朋友！」

他們給紀南一帶了見面禮，還包了大紅包。

這是一種認可，也許不完全是認可紀南一，但至少是尊重周弋楠選擇的。結婚了必然也不會為難她。

她敞開手心，將手機屏幕朝下蓋在床頭柜上。想翻身去抱抱周弋楠，但是被他控制著壓住，不讓她轉過去。

紀南一感受到後頸的濕熱，周弋楠又開口，

「我爸在外面有女人，生了一兒一女，車禍那天是趕著去醫院陪產，那是他們的第三胎。」

「我媽看著溫柔，但性子很烈，知道了就開車追我爸。」

「她最恨人騙她，情緒上來了就什麼都不管的，算是跟我爸同歸於盡了。」

紀南一壓著呼吸聽，只從林彤那聽說周家父母出車禍了，但不知道裡面是這樣的恩怨。

周弋楠緊了緊手臂，將紀南一抱得更用力，她後背都能感受到周弋楠心跳，撲通撲通，沉穩有力。

他意識好像有些模糊，半睡半醒似地，貼著紀南一呢喃，

「恨死我爸了，也替我媽不值。」

今天不知怎麼的，周弋楠好像異常脆弱，他要一口氣把所有話都說完，

「好好一個美滿的家不要，非要出軌。他要是真喜歡那個女人，為什麼不離婚呢？兩頭瞞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刺激嗎？」

「我到現在都不理解，他為什麼不坦白，我媽的性格他也知道，絕不會死纏爛打，但他就是不說，把原本好好的兩個家毀了。」

說完周弋楠就沉默了，好久都沒再說話。

紀南一保持著側躺的姿勢讓他抱著，里側的手臂壓得有些發麻，如果這樣能讓他得到一些安慰，那就讓他這麼抱著好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紀南一聽見均勻的呼吸。

才支著周弋楠的手臂，小心翼翼轉身，又把手臂放回自己腰上。用鼻尖貼著他的鼻尖，手從他肩膀處伸過去，抱著他的脖子說了聲，

「對不起。」

她很抱歉，抱歉在那種時候說分手，也抱歉自己的隱瞞。

周弋楠對忠誠的態度讓她有所顧忌。

她覺得應該儘快向他坦白，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但又害怕，怕他因為又一個所愛之人的背叛而崩潰。

夜色里她看不見他，但他的鼻息就在唇邊，紀南一閉著眼，過了好久才睡。

第二天清晨鬧鐘響，周弋楠第一時間關掉。

他掀開被子下床，輕手輕腳地洗漱。

穿衣時看睡相恬靜的紀南一，心裡想她到底有多愛自己，有沒有自己愛她的一半那麼多？

對於紀南一結過婚這件事，他是有些介意的。

但實在太愛她了，周弋楠只花了很短的時間就自我攻略，然後給自己設下了一條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