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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急,從容梳洗更衣罷,才行至外殿同太子見禮。

然才步出去,就見男人折身看來,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與她對視一瞬,旋即緩緩下移,不動聲色地在她□□凝滯了片刻。

裴芸的耳根霎時如著了火般滾燙。

只有她曉得,那是什麼意思。

可殿中那麼多人,她也唯有強忍著酸痛,佯作無事般行至太子面前福了福。

再一抬首,就見男人端坐在那廂,一副清冷持重,矜貴文雅的模樣,好似昨夜低喘著將她腰掐得生疼的人不是他了。

裴芸突然有些好奇,除卻床笫之上,究竟什麼能讓向來波瀾不驚的太子為之失控,畢竟就算是在先皇后的喪儀上,他也只是沉默著並未落一滴眼淚。

對生身母親尚且如此,想必前世她死後,他也不會有一絲傷心吧。

至於那沈寧葭,太子是否為她的死而痛徹心扉,裴芸便不得而知了。

「縱是起得遲,也需吃些東西墊墊,不然怕是傷了胃。」

裴芸還來不及試探太子究竟為何而來,卻見一碗清粥已被推至她眼前。

粥還冒著熱氣兒,應是才呈上來的。

裴芸確實餓得厲害,應聲罷,便也乖乖坐下,慢條斯理地吃起粥來。

才吃了兩勺,外頭驟然響起一陣哭聲,乳娘抱著李諶進來,一臉難色地看向裴芸。

裴芸作勢要起身,卻有雙大手快她一步,抱走了諶兒。

李長曄將孩子放在膝上,奈何諶兒並不配合,哭得涕泗橫流,眼巴巴望著裴芸,掙扎得厲害。

裴芸見狀,卻是沒上前,反是坐下來,無事般繼續喝她的粥。

諶兒平時教她抱慣了,這才如此依賴她。

可他又不是沒爹的,上一世,裴芸自覺教導孩子是她的責任,幾乎不曾讓太子插手過。

但而今,她想明白了,他雖是太子,但亦是孩子爹,沒來由讓他這麼舒服。

見平日疼愛他的娘親無動於衷,李諶哭得更厲害了,李長曄卻是沒絲毫不耐,用手輕輕拍著諶兒的後背哄著,動作甚是笨拙,片刻後,一旁的常祿實在看不下去了,忙讓書墨取了諶兒愛玩的小玩意兒來。

布老虎捏在了手上,諶兒這才漸漸止了哭,乖乖靠在了父親懷裡。

李長曄接過常祿遞來的帕子,給諶兒拭了涕淚,視線下移,便落在孩子腰間那枚寶藍色如意蝠紋的香囊之上。

他薄唇抿了抿,抬首深深看了裴芸一眼。

常祿是個心細的,雖太子未著一言,但還是一下瞭然了主子的心思。

昨日就聽二公主說起太子妃給太子殿下繡了香囊的事兒,但太子妃至今未將香囊交給殿下,不知是忘了,還是因著羞赧不好意思,尋不到贈予的機會。

而太子殿下這廂又不好主動開口討要。

常祿覺得,眼下不恰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表現的時候嗎。

他先是俯身狀似細細觀察李諶佩戴的香囊,旋即無意般道:「三皇孫這香囊繡得屬實別致,也不知是宮中哪位繡娘的手藝。」

常祿這突如其來的誇讚讓裴芸眼皮一跳,下一刻,就聽他順勢將話鋒一轉。

「教奴才瞧著,咱們殿下腰間也獨缺一個香囊呢。」

第20章 太子究竟做什麼來的?

常祿這話說得再明顯不過,裴芸怎可能聽不懂。

不僅她聽明白了,書硯書墨自也聽明白了,常祿話音才落,書硯當即得意道:「自是娘娘的手藝,哪家繡娘繡的能比咱們娘娘更精巧。」

裴芸險些沒拿住湯匙。

心嘆這丫頭怎還給她添亂。

幽幽抬眸看去,果見太子正靜靜看著她。

她便曉得,定是她扔在小榻一角的香囊教他瞧見了。

他就以為,孩子們都有,裡頭定也有他的,可以太子的性情自不可能主動跟她要,於是常祿便「機靈」地代替他開了這個口。

也順便給了她一個「機會」。

這份好意,裴芸可實在是心領了,可奈何她壓根沒給太子繡香囊,甚至連這個念頭都未生過。

繡筐里那隻青竹紋樣的,是給她兄長裴栩安的。

然這會兒子,裴芸屬實被這兩個「貼心」的奴婢架得不上不下了。

她總不能說未給太子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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