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曄看著裴芸糾結的模樣,心下直嘆她的心思敏銳,「也許……你並未疑錯。」
他低嘆一聲,「你可還記得,孤對你說過,有人慾害樾州案賊首,其實不是害,而是救……」
裴芸任由太子給她披上薄衾,聽他娓娓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如實道來。
她越聽越覺得周身發涼,不想她的猜想,竟與事實盡數吻合。
李長曄講述罷,見裴芸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便知她有些嚇著了,他將眼前人抱在懷裡,安撫道:「莫怕,都過去了,那些想害你的人孤都會令他們付出代價。」
「她不是想害我。」裴芸輕笑一聲,「她原本想害的是我們的諶兒……」
這世因得她對淑妃有所防備,才令諶兒躲過一劫,可若還是同上一世般呢,她辛苦謀劃許久,最後得到的仍是諶兒冰冷的屍首,大抵會瘋吧。
「對於淑妃,你想如何處置?」李長曄知曉她恨毒了淑妃,既她而今知曉了真相,他便將這報仇的機會交給她。
裴芸聞言詫異道:「父皇知曉此事了嗎,他又是怎麼說的?」
得到淑妃做出這樣的事,慶貞帝當是會大發雷霆才對,何來她處置的權利。
「父皇他……」李長曄思及慶貞帝在得知後比他想像中平靜太多的反應,答,「父皇說,此事全權交給孤來負責。」
裴芸想了想,「那臣妾只有一個請求,讓淑妃和那孟昱卿見上一面吧……」
三月末,孟家之事持續擴大,諸般鐵證如紙片般飛進大理寺,多封求情書亦被奉至御前,孟家在朝數人被停職下獄受審。
及至四月初,淑妃重病,當晚,孟翊在獄中認罪畫押。
五日後,淑妃病逝,一切又如前世那般,五皇子跪在御書房前一宿,求慶貞帝准淑妃葬於老家汝鈞。
而孟家舉家流放北地,孟翊亦被判以凌遲之刑。
至此,此案悄然落幕。
只其中發生了個不大被人關注的小插曲,便是大理寺寺正岑仲,因在辦案中意圖包庇孟翊,被貶西南。
而代替他職位的不是旁人,正是及時發現樾州疫疾並處置有功的漳牯縣縣尉杜珩舟。
聽痊癒回到她身邊伺候的書硯說起孟家之事時,裴芸正看著在遠處摘花的諶兒。
諶兒蹲下身掐下一朵芍藥,便屁顛屁顛沖她小跑過來,昂著腦袋舉著花,奶聲奶氣道:「花,花,娘……」
裴芸笑著將他抱起來,低首讓諶兒親自將花插在她的髮髻上,柔聲問:「可好看?」
「好看,娘,好看。」他眨著一雙烏溜溜的眸子,可愛的模樣看得裴芸心都化了。
這世上少有母親不愛孩子的。
淑妃也是。
不過當初她求太子讓淑妃與孟昱卿見面,自然不是因著心軟,想讓淑妃能在死前再見到她多年未曾謀面的親生骨肉。
裴芸不過是想讓她親眼看看,這個孩子有多恨她,才好讓她也嘗嘗那摧心剖肝的滋味。
淑妃與孟昱卿見面後所談,還是太子告訴她的,孟昱卿一開始並不肯認淑妃,他看著淑妃,只說自己無父無母,是個野種罷了。
他面上的諷笑刺痛了淑妃的心,淑妃哭得泣不成聲,說自己這輩子最對不住的人便是他。
孟昱卿始終冷眼看著,只許久,突然道自己就不該活著,或是胎死腹中,或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被一把掐死,也好過這輩子東躲西藏,活得像陰溝里的蛆。
他告訴淑妃,一開始,他其實並未有報復的念頭,直到孟夫人死後,他喬裝前去祭拜,在人群中見到了五皇子。
面對那張與他極其肖似的臉,卻活在明媚的日光下,錦衣玉食,受人尊崇,他心底的陰暗便瘋狂開始膨脹滋生。
憑什麼同出於她的腹中,他那弟弟可以活得那般恣意,可他卻要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既得如此,他便毀了這一切,誰都別想好過。
淑妃眼見孟昱卿雙眼發紅,極度癲狂的模樣,痛苦地跌坐在地。而更讓她發瘋的是,孟昱卿話畢,一把搶過身側衙役的佩刀,毫不猶豫地抹上自己的脖頸。
淑妃驚叫著衝上前捂住他流血不止的傷口,可孟昱卿口中吐著鮮血,卻含笑死死盯著她,臨死前只留下一句,「我這姦夫□□生的孽種,終是要解脫了。」
淑妃是服毒自盡的,她服的是慢毒,痛苦了數日才去,對於淑妃的死,慶貞帝無動於衷,甚至未來看過一眼。
太子倒是去了一回,在淑妃臨死前,他只問了一句,也是他始終不敢問出的話。
那日太子同她說到此處,還未明言他究竟問了什麼時,裴芸便猜到了。
他問的是,五皇子是否為慶貞帝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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