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裴芸自懷中取出一物,擱在桌案上。
這回孫大夫微微睜大了眼,似是難以置信。
「沒想到娘娘神通廣大,竟真尋到了此書。」他看向裴芸,「娘娘想讓草民做什麼?」
「並非什麼太難的事,鄔南戰起,鎮國公即將帶兵出征一事孫大夫定有所耳聞,雍王殿下也會一道前往,他腿疾未愈,孫大夫陪同在側合情合理,屆時還請您將此書一道帶去。」裴芸將書往前推了一把,正色道,「孫大夫若能同意,只消我能力所及,孫大夫想要什麼,我都會給您。」
世間有《問蠱》一書本就是孫大夫告訴她的,且孫大夫聰睿,又曾雲遊四海,見多識廣,就算屆時提起蠱毒一事也不會惹人懷疑。
他是裴芸而今能想到的,最合適的人選。
聞得此言,孫大夫思索片刻,「草民確有所求。」
「草民漂泊四海,一生未娶,膝下無兒無女,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傻徒兒,他九歲便成了,跟了我這麼多年,也該尋一地兒安定下來。他在醫術上頗有天分,可始終跟著草民,學得的不過是那些,草民望他能入太醫院,天南海北最為優秀的醫者都匯聚在那,還有頂好的藥材和珍稀的醫書典籍,都足以令他開闊眼界。」
裴芸不想孫大夫所求不為自己,而全為四兒,為他精進醫術,為他前程謀劃,雖是師父,可如此良苦用心,與父親無異。
她想了想,如實道:「我尚沒有那麼大的權力能直接安排他入太醫院,不過,我母親身子不大好,國公府尚缺一個大夫,我可暫且將四兒安排在那兒,將來再尋機會向太醫院引薦。」
見裴芸如此坦誠,也沒為了讓他幫忙而故意誆騙於他,孫大夫起身施了一禮,「草民謝過太子妃娘娘。」
裴芸忙伸手阻了他,「孫大夫幫了我,我亦會努力滿足孫大夫的心愿,孫大夫何需謝我,只我還有一求,就算將來有一日,您突然發現用著了此書,還請孫大夫也莫要向旁人透露此書是我交給您的。」
打知曉這位太子妃就是仁濟堂的東家後,孫大夫就發覺她神神秘秘的,恐是藏著什麼不可為外人道的事。
且聽她所言,似是篤定他前往鄔南定會用到此書。
孫大夫這麼多年走南闖北見過不少奇詭之事,早已見怪不怪。想來太子妃之所以選擇他,很大緣由是因著他嘴嚴且不愛多管閒事,便是為著她這份信任,他也得按捺住這顆好奇心。
「是,草民謹記。」
大軍出征當日,半城百姓皆來相送。
周氏強忍著眼淚,拉著裴栩安細細囑咐著,似有說不盡的話。
然時辰不可耽擱,裴栩安安慰罷母親,又摸了摸裴薇的腦袋,不得不折身上了馬。
雍王而今雖已不需人扶便能穩穩站立,可尚且不能久站和騎行,慶貞帝見他心意已定,勸不住他,只能為他備了一輛馬車。
原還好好站著與雍王辭別的烏蘭公主,見雍王就要上車,一把拉住他,撲進雍王懷裡,哽咽著道:「臣妾等您回來。」
相對於這廂的依依不捨,江瀾清和裴栩安這對夫婦則更為內斂。
裴栩安坐在馬上,彎腰拉著江瀾清的手,神色平靜,「我走了。」
「嗯。」江瀾清頷首,然攥著裴栩安的力道卻緊了幾分,「國公爺切記萬事小心,府中有我,母親妹妹我也自會照顧妥當,國公爺無需惦記。」
裴栩安凝視著妻子,眸中透出幾分愧疚,「好,辛苦你了。」
裴芸站在一旁,悄然往江瀾清小腹處瞥了一眼,心下只望這回,與喜事接踵而來的並非噩耗。
垂落的手倏然被握住,她抬眸看向身側的太子,抿唇微微一笑。
遠在大昭邊境的鄔南戰火紛飛,然京城表面依然一派歌舞昇平之像,可朝堂內卻是波雲詭譎,暗流涌動。
八月初,太子在慶貞帝的應允下,開始實行籌謀已久的新法。
此法即以極低的利息將官府糧倉儲量貸給農戶,待秋收之際,以新糧相還,既充盈了國庫,更替了倉中舊糧,又解決了農戶在冬春之際,無餘糧以裹腹又無力負擔地主高貸的窘迫。
然此舉觸及不少豪紳的利益,影響其以高貸剝削以兼併土地,尤是那些世家大族,擁有的田產不計其數,常以此斂財,故而遭到京中不少官員的上書反對。
朝中吵成了一團,甚至不知不覺分成了兩派。
然八月末,大理寺忽以確鑿的證據將身犯貪墨罪的幾位戶部官員下了獄,至此朝中方才消停了些許,不少反對之人稍稍收斂,清楚太子溫和表面下的這一雷霆手段,分明是在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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