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夢寐以求的東西。

不等她回憶夢中的情景，就聽見外面的晨鐘響起來了。

「太后，該起身上朝了。」帘子外面宮女低聲道。

李玉閉上眼清空一切雜念，讓自己清醒過來，「梳洗吧。」

「喏」

裝飾精美奢華的寢殿內，十幾名宮女井然有序的掃撒整理各處，李玉一身華服坐在銅鏡前任由宮女梳妝打扮。

所有人都低頭安靜做事，沒有一絲聲響，氣氛讓人感覺很壓抑。

李玉已經習慣了，她看著銅鏡中雍容華貴卻又冷漠的人，突然有些陌生。

那是她嗎？

她不自覺摸了摸臉，時間有些久遠，卻又仿佛就在昨天，原來她不知不覺已經變成這樣了嗎？

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

是前長公主在宮變一個月後突然暴斃，她被勛貴大臣宗親們逼迫帶著小四站出來開始嗎？

是帶著小四在狼子野心的一眾大臣中艱難立足開始的嗎？

或是利用手段從大長公主蘇玉手中逃脫又反手將她拖下高位處死開始的？

又或者，是有人意圖刺殺她，然後妄圖挾持小皇帝控制朝堂的時候？

太多了，太多了，她都記不清，從一個乾淨的人到現在雙手沾滿鮮血，經歷的太多。

她從最開始的的惶惶不安到最後人死在眼前也可以不眨一下眼，越來越像一個上位者，變得她也越來越討厭自己，卻只能一往無前的繼續下去，因為一旦她停下來，等待的就只有死亡。

「太后，好了。」杜笙放下手中的梳子退後一步。

以前都是清平給她梳頭，可惜前些天查出她竟然是大長公主蘇玉的暗探，已經被處死了，現在換成了憨厚老實的杜笙。

「走吧」

一眾宮女默默跟著李玉身後，前往朝堂。

已經五歲的蘇景怯生生坐在首位，李玉的位置在小皇帝後面的珠簾內。

看著前面說話都弱聲弱氣的小皇帝，李玉有些恍惚。

夢裡那個孩子也叫蘇景，五歲的時候上躥下跳陽光開朗，說起話來也頭頭是道，一番歪理卻也能讓人說不出錯來。

讓人看著就心生喜悅，李玉覺得那才該是蘇景本來的樣子。

可眼前這個孩子也是蘇景，是她的疏忽造成的，在與大臣、勛貴們鬥法的過程中她已經心力交瘁，忽略了對蘇景的教導。

在偶爾的交流中，她能感受到蘇景幼小的心裡有著對她的不滿，可她沒有辦法，若是她不爭一爭鬥一斗，恐怕死的連渣都不剩！

等他再大一些，等她把朝堂完全把控，再慢慢教他。

李玉也不確定，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早朝沒有什麼大事，因她最近將大長公主府以通敵賣國之名抄家滅族之後，大臣們都安靜下來，反對她的刺頭也被清理了，現在她才敢鬆一口氣。

退朝後，李玉將蘇景留下用膳，想要聊聊，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就在這時，有宮人前來：「太后娘娘，周大人在殿外等候。」

蘇景本來因為難得母子吃飯而升起的喜悅瞬間就沒了，他抬起頭淡淡道：「母后去吧，朕吃完便去讀書。」

李玉將他保護的太好，外面的爾虞我詐都被擋在宮牆外面，導致他只知道他的母后獨斷專行，卻不明白和不理解這一切的源頭是什麼。

「那母后先去了，改日再與皇兒一同用膳。」李玉看著眼前故作鎮靜的孩子，想留下來卻必須要走。

說完，就起身帶著侍女離開，空蕩蕩的大殿，蘇景單薄瘦弱的身子更顯渺小。

李玉匆匆走出大殿，就看到了侯在外面的周文清。

「去御書房」

「是」

周文清冷漠陰鷙的眼神讓人望之遍體生寒，周圍的宮女被眼神掃過不由得拘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