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看上去更有威懾力,她抬起捏著手機的手,亮著的手機屏上顯出已經已經按了,還沒撥下去的110。
對方停了手,偏頭朝她看來。
四目相對。
昏暗光線下林杳看見他的模樣,短鬢,窄眼皮,眉骨冷硬,就是上午在巷子裡碰見的,還喊了一聲哥哥的人。
只是相比上午滿臉漠然又懶得搭理她的神色,此刻他下顎繃著,瞳孔泛著冰冷的光澤。
林杳想起趙美鶯的那些話,心底更加發怵,總覺得他會把還沒發泄完的憤怒轉移到她這兒,說不定下一秒就一拳沖她揮過來。
這麼想著,在聞野從一直壓著揍的那人身上起來時,她本能地就往後退了半步。
聞野卻並沒有再看她。
他往被揍得滿臉是血,癱軟在地的男生身上又踹了一腳,嗓音冷戾:「再被我看到一次,直接把你胳膊卸了。」
說完他走了,依然沒再看林杳一眼。
女人連忙心疼地把兒子扶起來,向林杳感激地道謝:「小姑娘,剛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林忙擺手。
她想了想問:「他剛才為什麼要下手那麼狠打你兒子啊?」
「這……」女人遲疑了下道:「我兒子智力不正常,可能哪個舉動惹到他了吧,唉,這人是我們這片出了名的混子,沒爹教沒娘管,你以後碰上也躲遠點吧。」
和趙美鶯差不多的說辭,林杳垂了垂眼,忍不住在心裡嘆氣。
她也想躲遠點啊,可就在一個屋檐下住著,怎麼都有碰著的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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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街邊的一家刺青店,很小,一個工作檯加一把紋身專用椅就占了一大半的面積,剩下那點裡支著張塑料小桌子,又緊緊挨挨擺著兩個小板凳。
門開的那刻,兩個小板凳上坐著的人同時抬起頭。
「野哥你買包煙怎麼買這麼久啊。」
本只是一句感概,看到他兩手空空之後,彭一凡語氣轉為疑惑:「誒野哥,你沒買煙啊?」
聞野沒說話,伸了伸腳從桌底下勾出把椅子,懶散地往那兒一坐,沒動桌上擺了一圈的燒烤啤酒,捏著手機打起遊戲。
音效噼里啪啦的,他打得心不在焉,腦海里浮現出剛小賣部門口,小姑娘看過來的眼神。
那眼神提防又憤慨,像是看垃圾和社會敗類一樣的。
他心裡冷笑一聲,看著手機屏上激戰的遊戲,腦海里卻又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另一幕。
兩年前還是三年前吧,外婆重病,他上門找他那個啃走老人大半輩子積蓄的舅舅要錢,然後和他還有他幾個兒子打了一架。
肋骨疼得要命,不太走得動了,靠著根電線桿喘口氣時,就見她和倆女生從對面的舞蹈機構出來,走到一家奶茶店門口排隊。
那是個大冬天,冷得要命,呵氣都能結冰,她身上就披著件白色的長款羽絨服,裡面就一條單薄的水袖長裙。
烏黑長髮被盤著跳古典舞的那種髮髻,小臉上著淺粉的淡妝,額頭勾勒著朵小而精緻的桃花。
還挺小的年紀,模樣已經出落得十分精緻,又帶著幾分清高的脫俗感,像神話劇裡面瑤池的小仙子。
旁邊路人都在看她,還有著小聲議論,他百無聊賴,也掃過去一眼。
沒多久,就看見同伴扯了扯她袖子。
他耳力好,聽見那同伴小聲對她說:「算了吧杳杳,我們別買了快回去。那邊有個男生一直在盯著你看,不知道是打什麼壞主意。他身上還有血,好恐怖的。」
她聞言,轉頭朝他看來。
那雙乾淨得要命的眼睛落在滿身傷,還帶著血的他這兒,像看路邊的的野狗,有幾分同情,又有幾分提防,害怕被他撲上來咬一口。
他聽到她對勸同伴說了聲好,奶茶也沒買就走了。
彭一凡和路宇安邊擼串邊瞎聊著:「我媽她聽說咱這一片要拆遷了,還跟我商量著要往樓上再建一層呢,到時候好多算點面積。」
「得了吧,」路宇安灌了半杯啤酒,一臉不信:「三四年前就有拆遷的消息傳出來,結果到現在還是沒一點影。」
「也是。」彭一凡嘆口氣:「我還不是盼著早點拆了,好搬出這貧民窟一樣的地方,又破又舊的,哪有現在那種電梯的商品房住著舒服。」
聞野舌尖抵著臉頰,有幾分惡劣地笑了一聲。
還瞧不起他,如今不也淪落住這種破爛地方。
有的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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