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馬車最終沒有駛向大都督府,而是在半途的范家戲樓停下。
徐蜜緗下馬車時,陪在她身邊的有阿彤和盼瑩,另外還有兩個侍衛。深夜陪她出來,她有些歉疚地說道:「今夜是我任性,勞煩大家了。」
侍衛沒想到徐蜜緗會這麼說,一時緊張到不會說話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姑娘這話嚴重了,主人吩咐過,姑娘想做什麼都可以。」
徐蜜緗瞭然。她深吸一口氣帶著侍女侍衛上了戲樓。
暴雨而來,戲樓中要只有寥寥無幾的客人。她很容易就選到了一個臨街靠窗的位置,脫了身上的油衣,在這裡安靜地等候。
戲台上鼓點翻滾,徐蜜緗心中安定了許多。
明明也沒有見到人。但是只是離他近一些,就好像能讓她心裡的焦慮消散一些。
她伴隨著戲腔咿呀,手撐著額頭,側眸看著窗外的傾盆大雨。
夜幕下的長街少有行人,還通著燈火的,也只有酒肆戲樓。這些地方歌舞昇平,全然不知在京中另一個角落還有人生死難料。
雨水順著風飄進窗中,吹到徐蜜緗的臉頰上。
是冰涼的。她抬手抹去,雨水密集幾乎像是淚珠一樣,浸濕了她的臉頰。
也好,冰冷一些還能提提神。徐蜜緗索性就著斜風吹入的雨水任由臉蛋被打濕。片刻後,她慢吞吞用絲帕擦去。
除了眼圈有些發紅外,並沒有什麼異常。
這一齣戲反反覆覆唱了三次,雨終於停了。
徐蜜緗的臉蛋已經冰涼,她靠在窗扉上昏昏欲睡。
忽地,靜瑟的長街響起了馬蹄嘚嘚兒聲,她精神一振,幾乎在瞬間就判斷出這是踏船的馬蹄聲。
殿下回來了!
她只往窗外一瞥,就看見縱馬而來的十數騎。顧不得其他提裙轉身就下樓去。
沒想到她才衝下樓,踩著積水噠噠走到戲樓掛著燈籠的牌坊外,還沒等她出聲讓馬背上的人發現她,為首的黑色高頭駿馬已經主動在徐蜜緗的面前不用韁繩停了下來。
下一刻,馬背上的男人彎腰將徐蜜緗一把撈起放在馬背上。
夏夜的風在雨後吹來的是蘊含著潮熱的濕漉漉,徐蜜緗落到明玉泉懷中,卻是滾燙的胸腔籠罩她的炙熱。
明玉泉單手摟著她的腰,將人在自己懷中摟了個結實,不需要任何解釋的話語,只說話聲伴隨著微微顫動的胸腔。
「沒事了,睡吧。」
徐蜜緗貼在他懷中,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腰,這一刻,她終於合上了眼,幾乎在瞬間睡去。
次日徐蜜緗才知道,明玉泉派了兩個年紀小的暗衛扎了耳洞扮作女孩,裝扮模樣比照著周思燕和她私塾姐妹,熟悉的衣著沒有引起拐子的注意,順利被迷暈帶走。
接下來就是等待傳遞消息回來。
這一等就是足足三天。徐蜜緗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是胡市大半異族撤離的時候。
被綁走的少女們失蹤八人,救回來了四個,另外三個是第一批被帶走的,根據奉天府給出對外的消息稱,是異族拐賣京城少女賣給異族。丟失的三個少女已經被送往了異族的路上,已經派了大批人前去攔截解救。
經此一事加上之前『宣王被綁架』,以及烏戎國的探子,樁樁件件讓所有人都開始議論起邊境安危。
曾經和邊境異族打了十幾年的仗,也就是這三四年才稍微安定,然而戰爭的陰影在每個有記憶的人心中都存在。
就連泮宮也因為丟失女學生,異族有動等等問題,都由博士專門叮囑過生徒,一定不要再去胡市,遠離京中的異族人。
「戰爭,隨時都可能出現。」
徐蜜緗回到王府,心中始終回想著博士這句話。
如果真的開戰了……又是一場生靈塗炭吧。
徐蜜緗在西廂房溫書時,總覺著心神不寧。怎麼看書都看不進去。
好像所有人都在一夜之間回顧起了過往戰役,又在一瞬間,麟王殿下從眾人口中的瘋子,又變成了那位英勇善戰的元帥,所有人都開始稱讚起他過往的豐功偉績,有人甚至候在麟王府的門外,就為了得到一句,麟王殿下隨時都能奔赴戰場的準話。
然而沒有人能得到這句話。
徐蜜緗在乾澀的焦躁中如渴水的魚,每時每刻都在一種自我消耗中。她不斷地去勸解自己,然而勸解的話連自己都無法信服。根本改變不了她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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