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窗戶，紀雲緋看見那原本坐在長椅上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身，此時正原地矗立著，看向紀雲緋一行人所在的地方。

即使只是匆匆一眼，紀雲緋雖然看不清謝姻的神情，但不知怎麼，卻是能感受到其周身散發的寒氣...

透過窗子都能把紀雲緋凍的一哆嗦。

如果一個人的氣場能夠殺人，紀雲緋確定自己可能已經被千刀萬剮無數次了..

一旦開始注意到窗外，紀雲緋就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眼神不向窗戶那面那高挑顯目的身影瞟，越想讓自己不在意就越是控制不住地在意。

終於，紀雲緋還是表示了投降，她沒法克制自己不去看向謝姻。她能騙得過大腦，騙不了自己的內心，她瘋狂地想要知道，謝姻現在的神情...

她會露出一點不一樣的情緒嗎...

紀雲緋在心裡糾結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朝著窗外看去。只是這一眼，著實看呆了紀雲緋...

昏黃的路燈下，女人靜靜站在原地，手裡捏著一朵玫瑰。那玫瑰因為被緊緊攥住，此時已經斷成了兩截。

紀雲緋有些不敢看謝姻的神情了...

但心裡雖然忐忑，紀雲緋的視線還是順著女人攥著玫瑰的手一路向上，直至對上那雙眼睛。

那平日裡一向沒什麼波瀾的深黑瞳孔，此時竟是充滿了黯然，燈光照射下，紀雲緋在謝姻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水光...

【我沒看錯吧...】

【可是..為什麼呢？】

紀雲緋只覺得不可思議，那幾近破碎的神情...是謝姻該表現出來的嗎？

紀雲緋挪開眼神，強迫自己不要再去回想剛剛謝姻臉上那易碎的表情。

但越克制，謝姻的臉就越是清晰，在紀雲緋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你.. 你們..」

「噁心！」

男人的怒喝聲將紀雲緋拉回到當下，對面的的男人此刻已經無法再維持平靜，額頭上青筋凸起，呲牙咧嘴。

「你...你父母要是知道了你私下做這樣見不得人的事....」

「哦，所以？」

丹尼爾顫著手，指著對面的二人，聲音裡帶著點威脅。但紀雲緋可不給他這個臉，語氣中帶著點無所謂，出聲打斷了男人。

看著丹尼爾因為破防而有些扭曲的面孔，紀雲緋無意識蹙了蹙眉，嘴上輕聲「嘖」了一聲，拉起蘇瑤就準備起身離開。

只是剛搭上蘇瑤的手腕，就被反手按在了座位上。

「既然丹尼爾先生這麼看不慣我們..」

「那就請自便...」

「我和我女朋友要享受『燭光晚餐了』。」

蘇瑤始終保持著體面的笑容，悠悠開口，只是語氣里透著淡淡的不耐。

「好。好好好..」

「真是無可救藥！！」

被蘇瑤這麼委婉地「送客」，男人滿腔怒火無處發泄，臉漲地通紅。最終卻是什麼也憋不出來，落下一句「狠話」，拍桌離開。

「呼—」

目送著丹尼爾摔門而去，紀雲緋一下子鬆懈下來，像是一灘史萊姆..沿著椅背慢慢滑落...

「幸苦啦，起來起來，這桌上都是按你的喜好點的..」

「就等你來品嘗呢..」

蘇瑤戳了戳魂游天外的紀雲緋，眼底的笑意真切了幾分。

「啊—」

「先說說我演技怎麼樣，是不是很棒？」

想想男人臨走時氣急敗壞的模樣，紀雲緋就忍不住想笑，雖然被罵的是自己，但是就是忍不住。

「噗嗤——」

「打滿分，紀影后～」

「行了，快吃吧，冷了就不美味咯～」

蘇瑤點了點紀雲緋的額頭，將人趕到了對面。紀雲緋見罷，識趣地拿起刀叉準備大快朵頤，只是在此之前，她的眼神再次不自覺地瞥向窗外。

【謝姻..應該不會在了吧..】

邊想，紀雲緋邊不動聲色地將目光移到那長椅處。

昏黃的燈光依舊在路邊灑下，照亮了附近的一小片空間。那原本矗立在一旁靜靜注視著的女人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蹤跡全無，仿佛從未出現過。

長椅邊留著的，只有那一車依舊鮮艷，綻放著的玫瑰...

紀雲緋說不清現在的心情，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似是被人剜去了一塊。

失望嗎？可這個結果明明早在自己意料之中啊..

謝姻還在原地才不正常吧...

「阿緋？阿緋！」

「你在聽嗎？」

耳邊倏地響起蘇瑤的疑問聲，眼前是蘇瑤揮舞的手，紀雲緋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餐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