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臉驚恐，像是遇到了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我沒事，夫君，剛剛是怎麼了，好響。」

郭遵見妻子安然無恙，只是臉色有些許蒼白，以為她是被巨響嚇到了。

「還不知是什麼情況，聲音是從西夏軍營那邊傳來的，斥候去探，整個軍營都起了大火...」

他話未說完，就接到傳令兵通知他去元帥大帳篷商議軍事。

「娘子，我去去就來，你哪也別去，就在這等我。」郭遵心裡總覺得不安生，這是他活了20年，從未聽到過的響聲，他有些擔心黎小草。

「好。」黎小草乖乖點頭。

軍事決議的結果是，馬上派一隊人馬前去探看，若西夏營嘯或是地龍震動，那便有機可趁。

而立功心切的郭遵又主動爭取到了這個任務。

郭遵率軍突入西夏大營時，正逢朔月西沉。

鐵蹄碾過焦黑的沙地，馬蹄鐵竟被黏在融化後又凝固的金屑上。

他眼前漂浮著無數金箔般的灰燼，在尚未散盡的高溫里折射出七彩光暈。

"列陣前進！"

隨著郭遵的號令，三千鐵騎齊刷刷前行。

郭遵此生從未見過此等如煉獄般的場景：

四處都是殘肢斷臂，有的掛在燒焦的帳篷杆上，有的散落在血泊之中。

地上的泥土被鮮血染紅，與殘碎的衣物、兵器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泥濘。

未燃盡的帳篷還在冒著縷縷黑煙，伴隨著焦糊的味道，瀰漫在整個營地。

堆積如山的糧草也被大火吞噬，只剩下一堆堆冒著火星的灰燼。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硝煙味和焦胡味，讓人忍不住作嘔。

"救...命..."

細微呻-吟從屍堆深處傳來。郭遵揮刀挑開焦糊的皮甲，瞳孔驟縮——那竟是個只剩上半身的西夏兵，斷裂的腸子纏在燒紅的箭囊上滋滋作響。

"將軍！東北坳地還有活人！"兵士的聲音讓郭遵回神。

轉過冒著青煙的金山殘骸，眼前的場景讓他胃部抽搐：

數萬西夏殘兵蜷縮一起。他們襤褸的皮襖冒著焦煙，裸-露的皮膚布滿蜂窩狀孔洞，有人臉上還嵌著葡萄彈大小的金珠——那是氣化後又凝結的沙金。

當宋軍鐵騎逼近時，人群如驚鹿般騷動，再無一絲一毫西夏鐵騎的風範。

"跪地者生！"郭遵厲喝。

"妖...妖術..."俘虜堆里響起此起彼伏的党項語哀嚎。

「天罰!是天罰啊！」

「救命...我不想死...」

數萬輔兵沒有絲毫戰意，哆哆嗦嗦的被宋軍用繩索穿成一串。

「李元昊呢！」

沒人能回答郭遵的問題，這群地位僅高於俘虜的輔兵沒有資格靠近大王的營帳，也因此很幸運的躲過了一劫。

郭遵無奈之下，只好先帶著這群戰俘回到宋營。

興慶府趕來報信的令兵在星夜疾馳中遇到了之前李元昊派來警示他們的傳令兵。

雙方信息一交匯，趕忙一起掉頭朝李元昊大營趕去。

天罰，是真的！王室血脈已經十不存一

陛下必須撤兵！

第259章

俘虜

兩名傳令兵不眠不休，二日後，以累斃十匹河西駿馬的代價，終於趕到了延州李元昊大營。

朔風捲起金沙拍在臉上，兩個西夏傳令兵僵在沙丘頂端。

他們本該見到的西夏大營，已化作方圓數十里的焦黑巨坑，數百宋軍正在其間彎腰翻找著什麼。

"天罰...天罰大夏..."從興慶府趕來的那個年輕令兵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拿下！」

負責搜查的郭遵見到兩個西夏兵，直接將之拿到帥營，他直覺他們應該知道些什麼。

李昭亮大營，他看著從兩個傳令兵身上搜出的兩份「天諭」。

「滅汝國，絕汝種！」

「降書於大宋天子，可保党項血脈！」

李昭亮又驚又喜，饒是他年逾四十，也算是 見多識廣，但也從未見過此等直白的讖言，那昨天驚心動魄的巨響、和形如地獄的西夏軍營，原來都是上天所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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