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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茹姐笑了:「那你看青尋就是好人嗎,開個玩笑。我們不需要你是好人,我們需要你是家人。」

「可是...我會犯錯,犯錯了,你們就不喜歡我了。」紫珠退了一步,囁嚅道。

荷茹溫暖地笑了:「哪會有家人因為犯錯就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呢」

熟悉的語調又來了,荷茹姐開口:「想當年,青尋一天一個馬蜂窩,還夥同白末,一起犯錯,兩個人被罰的哭著跟郁褐求饒,接著還是死性不改。」

青芥這個當事人被迫隔著窗戶在外面聽自己的黑歷史。

這才是他夢想中的團聚啊。如果現在站在荷茹面前懺悔自白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他悄無聲息地退下,隨手撈了店家的一壇酒,坐在隔壁門口的台階上,獨飲。客棧樓上傳來嬉笑團聚的鼓掌和跳躍聲。

沒一會,紫珠就尋了出來。

紫珠:大青鬼,你蹲人家門口做甚呢?

累了,歇會,走不動了。

鬼也會累嗎?

當然,鬼還會哭呢,要不然,我給你哭一個。

小祖宗,拉我一把,起不來。

紫珠比了個鬼臉,略略略地跑走去給荷茹買藥。

送走了這個小祖宗,青芥終於可以靜下來。

他的鬼魂躲在這個布偶娃娃里,身穿青綠華衣,腰掛編織的祥雲長結。紫珠沒看見的是青芥的鬼魂偏離娃娃三寸,逐漸透明,坐在石階上閉眼休息的娃娃沒有一絲生氣。

說起來,這個娃娃還是季嵐給他買的,當時因為這個綠色的頭髮被笑了好久。經歷了火燒,水淹,居然還能這麼**地走來走去,真是堅強。可鬼魂不是。青芥耗費魂力,支撐操控著娃娃行動。已經逼近極限。無論是桃夭那致命一掌,還是息塵域裡的絞殺,亦或是蓑笠翁營造的夢境沼澤,幾乎都是差點魂飛魄散。若不是青芥還想回家,若不是親人尚處在水深火熱,他何苦在這逗留。

客棧里,遲景燉了粥去端給東方既白滋補。

青芥依舊看不清東方既白的面容,在他眼裡,東方既白就是一團晃眼的光球,熾熱又神秘。但是想來應該是和雲宮上的蒼曉一個模樣。他察覺到東方既白對遲景的抗拒,下意識彈了一顆石子擊碎瓷碗。

遲景和小白同時看向罪魁禍首,青芥想起夢裡蒼曉怒罵的神情,想必此刻,東方既白也是如此吧。

遲景委屈含淚匆匆跑開,晨烏盯著弟弟遲景離開的方向,轉頭瞪了青芥一眼就追出去了。

還沒等東方既白過來,季嵐就擠到青芥身邊,拿著新發現的青草跟青芥炫耀,好似找到了什麼寶藏。

東方既白也說不清這種微妙的熟悉感來自哪裡,似乎很久以前,他想去和某人說句話,總是有人會橫插一刀擋在中間,於是他們總是一直錯過,一直存在著誤會和說不清的曖昧隔閡。

青芥想的則是,這多管閒事的手,遲早給你剁了。

這他媽都是什麼孽緣啊。就算他曾經是仙使,還是什麼青使,跟那什麼蒼曉還是小白有一腿,可是他都死了兩輩子了,恩恩怨怨找他們消去,別來找我。無論他是青使還是青尋,都不可能改變他已經死了的事實。他不是仙,也不是人。他只是一隻叫青芥的鬼。

季嵐:「你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又要過去找東方既白?」

青芥:「瞎猜什麼,我去找他幹嘛,打架?」

季嵐:「那你猜我在想什麼?」

青芥剛想回,我管你想什麼,扭頭便看見對方彎彎的桃花眼裡滿是期待。這種眼神他不是沒見過,但是不該出現在季嵐眼中。那是躍躍欲試,是羞澀,是希望。

季嵐探過身子,傾身靠近,呼吸溫熱地撲在青芥側頸,好癢。

季嵐看著青芥溫熱的唇再次青澀開口:「你猜我在想什麼?」他又問了一遍。

四周突然變得很安靜,他聽不見行人的腳步聲,聽不見東方既白甩袖登樓梯的聲音,確聽見了呼嘯而過的風聲里清晰的一句:「我想吻你。」

青芥淡笑著緩緩搖頭,難以置信,避而不答,當裝沒聽見,笑罵著推開季嵐。拍了拍衣擺,然後悠悠晃晃站起來:「走,晚上約著你槐叔和荷茹姐吃飯去,吃大餐,給你荷茹姐去去晦氣。」

季嵐還保持著剛剛的微笑,卻反而讓表情看起來非常愉快。他用力握住手中的桃花劍,嘴裡叼著剛剛摘下來的草芥,提步追上對方。

***

黃槐從窗邊看兩人朝著街市走去,轉頭對荷茹說:「你還記得多少?」

荷茹問:「你是指域裡,還是夢裡?」

黃槐淡淡吐出三個字:「通天苑。」

那晚熊熊燃燒的火焰,連帶著這客棧里的風都灼熱起來。

荷茹:「全部,印象深刻。」她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殺我又救我。青尋,你到底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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