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褐:「放肆,你要是有謝瀾一半乖順,今夜都不會出現在這裡。不是想知道答案嗎,好,我告訴你為什麼。」
郁褐站起身來:「當年,你和白末前來投奔我,我從未看低你們,甚至為了庇護你們兩個臭小子,給你們安排到戰後清掃隊裡面。北大營三千將士無不把你們倆當做兄弟,小侄,多加照顧。可是,可是……」
青芥想起南北王朝大戰後期,郁褐接到的一封北朝降書。郁褐作為北大營的主帥,不可抗命,只能舉起白旗受降。
北朝退兵賠款,還放棄了郁褐這位守護城池的將軍。青芥至今還記得南北邊境線上,黃沙迷眼,一個被自己國家拋棄的將軍,絕望地站在兩軍之間,慷慨就義。他的頭盔和戰甲染浸鮮血,風沙肆無忌憚地磨礪他疲憊的眼睛。
殘陽,黃沙,冷刀。風中的骨鈴碰撞出悲烈的頌歌。
郁褐寧死不做奴隸戰俘。
他看著雙手,仿佛上面占滿了鮮血:「可是三千將士以死換主將生。你知道為什麼北朝會突然投降嗎?秦莽,通天苑裡人人敬重的仙使,使了不知道什麼惡毒法術,讓北朝王阿諛南朝後。說什麼平衡人間秩序,平衡南北分裂,為什麼不是南朝退兵,為什麼不是南朝受降,偏偏是我,只要犧牲我一個就好了啊,三千性命,我擔得起嗎?」
「北朝受降,還把我的私生子送到南朝為質,幽禁監押,受盡折磨。這一切全都是秦莽,我要他死,我要他生不如死,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青芥看著被仇恨控制的郁褐大哥,再一次妥協了。他從郁褐被關押的冷宮離開後,直奔通天苑。一切都是他自以為是,青芥以為只要殺了通天苑秦莽就好了,青芥以為只要沒了秦莽,郁褐就可以放下仇恨回歸留園,他們就還是一家人。
殊不知,別人的因果,妄圖插手,只會亂中生亂,更何況通天苑這一劫,也是青芥的因果。
青芥是真心把留園當做家,把黃槐、荷茹、白末當做家人的。只是對家人毫無底線的順從和包容,一再退讓自己的底線,這樣的留園真的是青芥想要的歸處嗎?
***
竹葉飛落在青芥肩頭,被風卷著又飄向遠處。
青芥淡笑,什麼時候他竟然這麼膽小了,
「誰!」東方既白單手一吸,把一個小巧的布偶娃娃摜在手心。
青芥驚:「沈...先生你怎麼在這?不是和槐叔他們一起離開了嗎?」
沈庭梧的雙腳還懸在半空中掙扎:「小尋呢,你現在都跟我如此生分了嗎?」
青芥一把從東方既白手裡奪過,從懷裡移到手心,怎麼放都不合適。
沈庭悟被晃的頭暈:「旁邊有石頭。」
等沈庭梧坐定後,才緩緩開口。娃娃身後還貼著紫珠的傳音符,即使沒有舌頭,也可以讓沈庭悟跟眾人對話。
「那日之後,白末少爺認為郁褐將軍是被溯洄去了戰場,於是帶著我們去了龍脊關。一踏入關內的黃沙後,被立刻裡面的域給傳送到了南朝郊外的菩提寺外。」
沈庭梧畢竟也是鬼魂,對於寺廟佛剎這種地方,根本靠近不得。
「黃槐將我安置在菩提寺外,就隨他們進去了。我苦等多日不見他們出來,又進去不得,便出來尋你。」
「剛剛見小尋正和這位白衣的公子...額...聊天,便想等你們聊完後,再過來。」
東方既白:「菩提寺據此路途遙遠,你是怎麼飄過來的?」
沈庭梧從袖中抽出一根毛筆:「我是騎著毛筆飛過來的。」!!!這不是墮仙印貞的法器嗎,怎麼在你手裡。
沈庭梧搖頭,從他被砍斷雙手後,這根毛筆就一直在了。
上面還有印貞的仙元在運轉,發出淡淡的墨色的微光。
「小尋,我不知道你和白末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但是我相信你是個好孩子,滅親殺眷這樣的事不可能是你做的。」
青芥沉默良久:「他們應該是被困在域裡了。郁褐的溯洄地其實不是龍脊關,而是菩提寺。」
***
青芥嘴唇微動,雙眼緊盯著石塊處的空白,回憶在龍脊關時候,他們三人圍著篝火的對酒聊天。
郁褐雖然是武將,駐守邊關。但是談及過往,他其實出生在菩提寺。
那樣滿地清淨,佛心一片的地方是不可能度化這樣的殺伐果決,滿身業障的人的。郁褐一早就明白他不屬於菩提寺,即使強行留在那裡,也是夙夜難眠。於是,郁褐早早便離開了菩提寺,去參軍,去上戰場,去成就保衛王朝的抱負。
那晚的篝火很灼熱,連帶著青尋和白末也被這樣的氛圍感染,覺得龍脊關會是他們停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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