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瀾生很快回神，那片刻的失神仿佛只是恍惚間的錯覺。

他含笑開口：「小意外，並不影響大局，我們的計劃仍然按期舉行。」

「合作愉快。」

兩顆佛珠碰撞發出清脆的叮噹聲響，似乎昭示著什麼。

清風拂面而來，空氣中瀰漫著屍體腐爛的臭味和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戰場之上，屍骸遍野，有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人類屍體，也有奇形怪狀的妖魔身軀，到處都是赤紅的血色。

戰場中央，妖魔和人類雙方迎面而立。

妖魔方的領頭是手持妖皇矛的賀瀾生，人類方站在最前面的是各大勢力的掌權者，穆白、秦淵、佛子玄鏡等也赫然在列。

「賀瀾生，你明明是個人類，卻自甘墮落與妖魔為伍，簡直是不忠不義，低劣下賤，令人噁心！」

有人罵得很髒，但賀瀾生卻好像完全沒聽到似的，仍是神色淺淡，溫和輕笑。

他生得很美，是一種雌雄莫辯的艷麗，狹長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給人一種溫柔多情、含情脈脈的錯覺。

但看著他背後那些壯碩可怖、奇形怪狀的妖魔都對他尊敬垂首的姿態，便足以看出，賀瀾生絕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這世間熙熙攘攘，追逐的不過是些名利和地位。人類給不了我的，我在妖魔中得到了。就是這麼簡單，又有什麼不對的呢？」

賀瀾生的聲音清雅柔和，帶著股說不出的魅力。

「混帳！到了這個時候還想擾我軍心！妖魔以人類為食，人與妖魔之間仇怨深重，不死不休，這是自古以來就結下的恩怨！」

那位老者朗聲清嘯，一身浩然正氣沛然而發，瞬間籠罩了周遭的領域，氣勢磅礴。

周圍的人原本神色恍惚，此刻卻猛然間回過神來，心中忍不住湧起一陣後怕。

這賀瀾生當真是手段詭異至極，讓人猝不及防，不知不覺便中了他的道。

「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賀瀾生輕飄飄地笑，往側方退了幾步，展露出身後龐大恐怖的妖魔群體。

大戰一觸即發。

說不清楚是誰先動手的，雙方的交戰仿佛只在剎那之間。

人群和妖魔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起，鮮血聲、嘶啞聲、痛呼聲響徹整片空間，天穹仿佛都被猩紅色的血液侵染，變成了昏暗不祥的暗紅色。

刀槍劍戟碰撞發出聲音，有

人砍斷了妖魔的手，一刀剁下了它的頭顱，但緊接著又被身後的妖魔一爪刺入了心臟。

妖魔大口大口地吞吃著人類的肢體，緊接著又被另一人從上而下劈成了兩半。

妖魔死傷慘重，人類同樣如此，只有源源不斷的鮮血溢流而出，潑灑在地面上，匯聚成深深淺淺的血泊。

地面上好像有暗紅色的符文一閃而過，只是並不明顯，沒有被太多人察覺到。

穆白和秦淵等人只覺觸目驚心。

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大規模的戰鬥場景？

勝負似乎已經沒有了意義，只有死亡，源源不斷的死亡，無盡的鮮血和殺戮。

眾人的眼中都浮現出痛苦之色，有種感同身受的悲涼感。

賀瀾生的面上卻仍是笑著的，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上縮小的妖皇矛，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氣定神閒。

忽然，穆白神色一凜，驟然高喝道：「住手！大家都住手！我們都被算計了，都中了賀瀾生的圈套！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人類和妖魔大戰，或者說，根本不僅僅是人類和妖魔大戰！」

這一句話，穆白用上了內力。

第三境巔峰的內力被他使用得淋漓盡致，響亮地傳到了整個戰場的每個角落。

但終究是太晚了，人類和妖魔已經殺紅了眼，雙方眼中都閃爍著赤紅的血光，已經停不下來了。

「賀瀾生，你到底想做什麼？」穆白恨恨地盯著賀瀾生，沉聲質問。

賀瀾生彎起了唇角，意味不明地看向了穆白。

另一邊，人類和妖魔族群正處於恐怖的血腥戰鬥中。

刺目的鮮血為背景，賀瀾生不急不緩地開口：「我想幹什麼？我只是覺得這片世界實在是太無聊了些。」

「直到一次意外，我偶然發現，天穹那邊仿佛還有另一片時空。你說，這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情呀！」

「若是天穹碎裂，兩個世界聯合，又得碰撞出多少新的火花，創造出多少嶄新的故事？而我，將是這些故事的締造者，成為一切的源頭與開端。」

穆白臉色乍變。

不僅是穆白，還有秦淵、池紹等人，他們只覺得腦海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兩個世界？另一片時空？

賀瀾生，他竟然……

「你瘋了嗎？」穆白面色凝重，高聲質問，「這對你有什麼好處？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