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讓我自己上去的意思?
她心道,自己打得一手好馬球,騎術不差,但卻不宜被這群賊人知曉,免得他們有所防備。她見對方沒有要幫她上去的意思,便佯裝不會上馬,雙手抓住韁繩,右腳去踩馬鐙——用力一踩,上不去——又換成左腳去踩馬鐙。
楊束皺起眉頭看這隻翠尾隹連馬也上不去。
他從未與人共騎過,更不喜與動物以外的活物有太多肢體接觸。他在對方的後領和後腰處看了一眼,拿了一副套馬繩,手腕一抖,「唰」的繞上對方腰間,發力一提,將對方如同一個布袋褡褳般搭在馬背上。
他見她掛在馬上,只偷偷看了自己一眼,並沒大呼小叫,感到比較滿意。
明新微趴在馬背上,也覺得比較滿意,雖然雙腳和頭朝下,姿勢有些不雅,但反而讓她心中稍安。她親眼見秋珍、冬珍兩個小女使被小將擄去,摟在懷中,比起那般處境,像個褡褳一樣掛在馬背上,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感覺到那少年一躍翻身上了馬,落在自己身側,甚至特意留出了,沒有一寸貼住她,這讓她微微鬆了一口氣。
那邊廂吳有勝沒捉著貓,看著躍到房檐上的梅花豹,正破口大罵,卻被他大哥叫住,讓他即刻啟程。於是吳有勝只得罵罵咧咧作罷,四下一看,見明新微已經上了楊束的馬,撇了撇嘴。
他又見福雲還站在那兒哭,便打馬過去,提著她衣領子粗魯地摜到馬上,吼道:「哭!再哭!再哭把你個醜八怪的大嘴縫起來!」 說罷打馬而去。
福雲嚇得抽氣,強自忍著卻開始打嗝,一邊打一邊想:我的嘴明明不大。
明新微被楊束載著走在最後,快出寺院門時,實在忍不住開口道:「少俠,我的狸奴——如若便宜,還請捎上。」
梅花豹一路在房檐上跟著跑過來,此刻正焦急地在院牆上踱步。
楊束看了看那隻狸奴,把背上的劍取下來,將劍柄搭上牆頭。
梅花豹甚是乖覺地喵了一聲,而後便踩著楊束的重劍跳到他懷裡。楊束收了劍,把貓兒捉在手中,摸了一下那油光水滑的皮毛,便輕輕放在了明新微背上,而後催馬跟上了大部隊。
馬蹄得得,日頭也逐漸大了起來。
一開始明新微還覺得不用靠在男子懷中騎馬,真是萬幸,但不多時,她便覺得頭暈眼脹,胃中翻滾。她雙手握拳,努力忍了一陣,最後實在忍不了了,勉強提醒道:「不、不行……我、我要吐……嘔!!」
楊束一聽,只覺不好,立即勒了韁繩翻身下馬,然而還是遲了一步。
明新微從馬上滑下來,鬢髮散亂,看著對方褲腿上的一小片污漬,一邊順氣一邊虛弱道:「實在……實在抱歉,我賠少俠一條褲子。」
楊束黑著一張臉,取了包袱,進了路旁的小樹林。
明新微扶著馬兒,覺得頭暈稍稍緩解,只是吐過後嗓子眼兒像刀拉了似的,最好能喝點水。
她四下看看,見馬上掛著一隻半舊的水囊袋,有心想要喝一口,又嫌棄這是別人喝過的,糾結不已。
楊束換了褲子和行纏出來,便見這麻煩精盯著自己的水
囊,而後對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聲音微啞:「我可以喝一口嗎?」
明新微見對方沒有反應,心想,這少年寡言異常,或許不反對便是同意?嗓子實在難受,便伸手去取水囊,只是拿到手裡後,到底怕得罪對方,便又沖他禮貌地笑了笑。
她見對方只是臉色不佳地看著自己,並沒有出言反對,這才拔了塞子,喝起水來。
經此一番變故,兩人默契地騎在馬上。
明新微把梅花豹放身前,雙手用力抓著韁繩,保持平衡,勉力使自己不要靠在對方身上。
然而她卻低估了趕路強度,這行人竟然是漏夜行路,只每幾個時辰稍微飲馬休整,而後又往前趕去。如此到了第二天,明新微只覺自己在馬上被風吹成了人乾兒,屁股也痛,腦仁兒也疼,實在是體力不支。可能內心也隱約覺得這少年並非惡人,終究在馬上靠著對方昏睡了過去。
「給我打兩角酒來!再切一斤生牛肉、一斤熟牛肉!」
明新微是被吳有勝的大嗓門驚醒的,發現一行人到了一個邸店,褪色的旗子被晚風吹起,上書「渡口邸店」四字。
身後的楊束翻身下了馬,沒有管她,撩開店門口的蘆葦帘子便進去了。
明新微心中一急,但還記著自己不會騎馬的偽裝,只好抱著馬脖子笨手笨腳下了馬,把韁繩交給殷勤等在一旁的店家,又卷了梅花豹,追了上去。
入得堂來,明新微見兩列都是座頭,盡皆被這群匪徒占了。原有幾個零星的旅人,見了這架勢,生怕惹禍上身,都匆匆結帳離去。
楊束坐在一張小方桌前,桌上已有三個小將,並無空座。但明新微又哪敢去挨著別人坐下?於是便走到楊束近前,默默坐在他的長條凳頭邊,掛在那方桌角上。
楊束見狀,便往左邊挪了下,明新微立馬跟著坐進去,算是和他同坐一方。
「楊兄弟倒是好福氣!」 一個手臂上裹著傷的小將道。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