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來想去,還是不敢拿明二哥冒險。掙脫開來,往後退了一步,堅定地搖搖頭:「不妥,不妥。一但事情敗露,安你個戰時通敵的罪名,那就渾身張嘴也說不清了。況且,詔安還沒成呢——對,等到詔安後吧,詔安使上山談妥後,你再安排我的退路,屆時龐先生只須說我跟著前去斡旋打點,立安山這邊也能說得過去。」
「龐秀?」 明二哥不明白他如何會相幫,「他怎麼會輕易放你?」
「他——」 明新微心想,龐秀和端王的事,牽連甚廣,讓明二哥知曉了,徒增一人擔驚受怕,無甚大用。於是換了一副笑模樣:「你道何如?龐先生年輕時竟同二叔相識,我也是後來才得知,哎呀,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等到詔安事畢,兩家還要多多走動才好呢!」
明二哥舞槍弄棒的腦子完全轉不過來彎來:「啊?二叔,什麼二叔?」
他完全想不起來什麼二叔,後來逐漸回過神來,是說明父的二弟:「你是說,我們二叔?」
可他不都死了十幾年了嗎?
她一副令人信服的口吻:「不錯,真是無巧不成書。」
明二哥還想多分說幾句,但妹妹把手輕輕搭在他肩上,目光灼灼:「二哥,你若信我,只要記得,龐先生絕不是壞人,詔安成功,大宋會多一個治世能臣。」
他心裡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雖然妹妹自小念書便處處壓他一頭吧,但在他心裡,她的形象還一直停留在七歲。因為一本絕版的《水經注》被人買走了,便賴在書肆里,默默流淚不肯走,非要明二哥幫她再找一本,明二沒法,只好同人打了一架,把書搶了回來。兄妹倆最後被人追著告到家裡,雙雙罰跪祠堂。
如今妹妹被他弄丟了一年,全須全尾的出現,還混了個軍師噹噹,雖然是在反賊陣營里吧,但除卻這一點,同他上峰鍾為盞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也旗鼓相當,好像沒他庇護,也能過得挺好,他心中生出一絲莫名的悵然,後又起了一絲惱怒,某個大理來的小子,他非去會會他不可。
他知曉必定勸不動妹妹了,只好道:「你放心,克恆也在一力促成詔安,我去同他相商,若此事得成,使者捧詔而來,屆時你送去一份夏日鱸魚膾,盒中放上一枚蘆葦如意結,他必告知你如何行事。」
明新微應下,又拿出一份銀錢給了明二哥帶走,做戲須做全套。
明二哥回去後,雙方又有來有往的交過幾次鋒,但都頗為克制,好似金明池中秋水軍演習。倒是朱用那邊,卯足了勁兒,攻克了鄄城,據城而守,大敗鄆州南下的援軍。
明新微雖然知曉從財政度支上,詔安比打仗對朝廷來說要划算得多,但也估摸著要來來回回拉鋸多次才能成,畢竟他們還提了個讓太后放權的請求,但劉太后比她想像還要沉得住氣,自言江山本就是趙家的,讓年幼的趙禎全權主持詔安事宜。
這一招雖然氣勢上差了些,但巧妙地讓立安山不得不接下詔安。如若再打,之前打的忠君的旗子便倒了。
六月中,趙禎令殿前司劉信劉太尉,齎擎親書丹詔一卷,詔安御旗一面,黃封御酒三車,迤邐一行人馬,入鍾為盞麾下,前來濟州詔安。
第47章
野象之約 仗劍走天涯,吳鉤霜雪明。……
劉太尉捧詔而來, 到了濟州,先去拜見鍾為盞, 口中高呼道:「先給恩相道喜了!恩相此行,與社稷立大功也!」
鍾為盞仔細查看一番丹詔、御酒、御旗,淡淡道:「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不求什麼大功,只求太太平平,不要動刀動槍,便是大宋的福氣。」
劉太尉諂媚道:「恩相千秋。那伙賊人見了恩相氣度
, 必受感化, 誓為朝廷驅使。」
鍾為盞不接他奉承,只道:「我一把老骨頭,上一趟山不容易, 還須著人前往, 知會一二, 好設詔安儀典。」
劉太尉正要找機會巴結鍾為盞,當下忙不迭道:「下官最愛爬山, 下官願往,下官願往!」
轉天,劉太尉便帶人上山同龐秀商議詔安事宜。儀典設在山頂立安堂,山道上紮起涼棚, 懸掛紅花彩帶, 每五里山路設一小頭目, 領著道路兩旁的吹鼓手, 喜迎御筆丹詔上山。
山中大小頭目看了,只削尖了腦袋,花樣百出地巴結劉太尉, 各類山珍財帛,流水一般送過去。
龐秀知曉了,也不阻止,只私下問明新微道:「你如何不送,人不對?」
他是知曉明二哥的吩咐的,因此劉太尉一上山,便給明新微遞了消息。
「離詔安儀典不還有好幾日麼?」明新微嘟囔道。
「如今塵埃落定,你還是早日回家為好,我看儀典當天走,就很不錯。」 龐秀的眼神仿佛洞察人心,「咱們東京再見。」
明新微當然知道他說的在理,轉天給劉太尉送去了一盒鱸魚膾,裡面還放了一枚蘆葦如意結,如意結包著一塊小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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