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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招釜底抽薪著實厲害,關鍵是確實和事實八九不離十,空口難辨。

左護法衝著高處叉手行了一禮,道:「我們主君得到密報,立安山詔安的諸將,表面會分散編入各路廂軍,但履歷上自有污點,晉升無望,動輒得咎,由各司伺機剷除。而他龐秀,卻藉此機會攀附上了陳家,從此平步青雲,這其中的交易,各位可要仔細掂量了。」

一時間,筵席上的諸將臉色微變,各自交換顏色。尉遲禮目不斜視,皺眉斥道:「你們這什麼邪教行事下作,一來便使毒暗害,現在又空口白牙,血口噴人,我們憑何信你?」

左護法聽了只一哂,並不作答。像尉遲禮這種腦袋清醒的只是少數,多數人心思浮動,竊竊私語,其中吳有勝心下慌張,正沖吳不勝耳語道:「大哥,這妖人所說若是真的,我們如今進退兩難,如何是好?」

吳不勝沒開口,內心沉吟,心道這彌勒教妖人所說只怕半真半假,但卻未嘗不正中他下懷。想他陳籍在夔州剿匪時就與他們兄弟是對頭,但那隻算公事,若當真詔安,他拼著老臉不要,逢迎一番,未嘗不能掩過這一節,相安無事。壞就壞在,弟弟吳有勝又在路上同他結了私怨,這下若是入了朝廷麾下,他陳籍在朝中如日中天,又豈有他兄弟倆好果子吃?

吳不勝之前是隨著大流,全沒選擇,如今風向變了,正是改換門庭另立功業的好時候。只是龐秀說起來於他兄弟二人有禮遇庇護之恩,不好背個恩將仇報的名聲,還須想個法子,將自己摘乾淨才行。

「龐先生!」 吳不勝心下拿定主意,提氣揚聲道,「吳不勝駑鈍,無法判定此人所言是真是假,但我只想問龐先生一件事情。去年我們在河北東路得了個巧宗,正好賺了陳籍那廝上山來,河北東路離此處尚遠,那廝的僕從近衛也並不清楚我們的底細,龐先生究竟為何冒著暴露這山中各處關要的風險,說什麼也要放走他?當初先生說是不願樹敵,但若真是謹慎求安,為何翻年又寫了檄文,起兵反了?」

這話稍微顯得有些咄咄逼人,於是他又放緩語氣繼續道:「說起來,龐先生對我吳不勝也算有知遇之恩,因此此前一應吩咐做事,我兄弟二人從無二話,只將腦袋別在腰上,唯命是從,但今日話趕話說到這兒了,我吳不勝也不得不多問一句了,畢竟我把命賣給龐先生不要緊,卻不能把家弟的命也一併賣了,不然九泉之下無顏可見父母雙親。龐先生,你今日可敢當著眾兄弟,指天發誓說一句,你與陳籍毫無勾連,這場詔安也不是你算計來的?」

這吳不勝不愧是曾經從者百萬的造反頭子,心思非一般人可比,瞬間就摸到了褃節兒所在,這番話說出來,便是向肖無妄投誠,同時也給了立安山所有降將一個台階下。

龐秀口唇上沾著血污,嗓音喑啞,緩緩道:「詔安一事,確是龐某畢生所願。」

此言一出,筵席上頓時一片譁然。

「你們也聽到了,諸位不過是他龐某的進身之階。」 左護法聽龐秀認下了這一筆,暗自得意,又按計劃繼續道,「想必你們還不知曉咱們這位龐先生的真實姓名吧?不妨由我來告訴諸位。」

他譏諷一笑:「咱們這位龐先生原本姓沈名固,十幾年前在仕林中那是一個風頭無兩,「西京瀋郎,白衣卿相」,奈何出言不遜,觸怒官家,今生於仕途無望,但心思活絡,劍走邊鋒,如今改朝換代,看準這詔安的功勞,想要入仕,誰人不說一句好算計?」

尉遲禮聽這妖人說得頭頭是道,而龐秀沉默不語,急道:「龐先生,你的為人我是知曉的,只要你說句話,我們必定信你!」

肖無妄也往龐秀看去,只覺心中暢快無比,他籌謀多年,這話九成是真,一成是假,看他如何分辨?就是沒想到這龐秀都走到這等末路了,竟然還有人看不清形勢,盲目信他,當真愚蠢。

隨著龐秀的沉默,場上的氣氛便詭異起來。

明新微憂心如焚,恨不得能代龐秀反駁,但當初陳籍要擄走她,吳有勝是看在眼裡的,若她出言相幫,因著這層關係,只怕反而不美,這才一直閉口不言。

此時見龐秀仍由誹謗,不發一言,終於忍無可忍開口道:「我原以為貴教能編出「彌勒下生」這樣的謊言,無中生有的能耐已經登峰造極,但今日看來,這指鹿為馬的能耐,恐怕還要高上一籌!」

這話不僅駁斥了對龐秀的指控,更是連彌勒教的教義也一併否了,左護法忙喝止道:「放肆!你——」

「我如何?我說得不對嗎?」明新微搶過話頭,「龐先生若想入仕,為何當初不折腰屈膝?要知先帝曾口諭命他作「祥符頌」,作得好了,酌情賜官。如此捷徑不走,反而要來繞這麼大個圈子?詔安若談得成,那是美談。若沒談成,失敗了,那可是掉腦袋的大事!怎麼想,怎麼不划算吧?」

左護法冷哼一聲:「人心不古,焉知不是他沽名釣譽過了頭,到頭來後悔了!」

明新微搖搖頭:「焉知不是你家主君人心不古,將人賺上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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