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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易兒不開口了,腮幫子咬著鼓了鼓,將衣角捏在手裡,揉得皴皺,最後低下頭,道:「對不起,我說謊了,不是每次,是、是偶爾——」 說完這話,大顆大顆的眼淚便砸到地面上,他抽泣著重複:「是偶爾——」

柳易兒的哭泣逐漸伴隨著身體的抽動,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明新微連忙上去攬住他,給他順氣。他仰起頭,眉毛眼睛全紅了,大張著嘴,好似快要倒不過氣來:「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好,好,先不說了。」

明新微見他提到此事,便過於激動,知道一定有隱情,但也只能先安撫他。

楊束忽然上前一步,沖明新微打了個手勢:「有人來了。」

明新微打了一個激靈,低聲問道:「人多嗎?」

第107章

蟲娘柳易 大宋律例還管不到這上頭。……

楊束側耳聽了兩息, 緩緩搖了搖頭:「一人。」

三人便都安靜了下來,柳易兒盡力壓制自己, 死死捂住嘴,但還是忍不住抽噎一下,除此之外,屋內針落可聞。

等待了好一會兒,終於聽見有人扣了扣門。

先是試探性地扣了兩下——門環「磕磕」兩聲,見裡面沒人應門,便又連續「磕磕磕磕」了數聲, 隨後終於放開了膽子, 開始「砰砰砰」地拍門,同時放聲喊道:「柳易兒!柳易兒!柳——易——兒——」

柳易兒一下子跳起來:「是蟲娘姐姐!」說完便朝外跑去。

他奔出去開了院門,果然是蟲娘!

蟲娘將他一把攬入懷裡, 然後又用力推開, 眉毛立起來, 長出了一口氣,紅眉毛綠眼睛地斥道:「柳易兒, 你小子還活著呢!我還以為你被陳家打死了,想著來給你收屍呢!」

蟲娘抬手要去擰柳易兒的耳朵,忽然瞥見院中站了兩人,尤其那男子猿臂蜂腰, 身負兵刃, 嚇得往後一退:「你們是誰?」

「蟲娘姐姐別怕, 他們是好人。」

柳易兒踮起腳, 扒拉住蟲娘的肩膀,附耳去她耳邊嘰里咕嚕了一番。

蟲娘將信將疑,臉上猶豫著露出個假笑, 道:「那、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今日還要出台呢,就是聽了些傳聞,才想著過來看這小子一眼,他既然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蟲娘留步。」 明新微趕緊上前,「正好有些事情想向你請教。」

蟲娘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可不能說請教,我就是個唱曲兒的,什麼也不懂的。」 一邊說一邊腳下細細碎碎往後面退。

楊束道:「關上門,進來說。」

大門敞開,站在門口說話,目標未免太大。

蟲娘默默往後挪的步子停住了。她打量了一下這男子背上的兵器,有近六尺,比她還高,早過了衙司允許攜帶的長度,想他不是大盜,便是巨寇,心下打鼓,暗暗叫苦不迭,但也只能依言拴上門,走進堂中。

蟲娘選了個離楊束最遠的角落站定,還未說話,先習慣性的陪了個笑:「二位貴人,有什麼話,只管吩咐,但凡蟲娘知道的,必定知無不言。」

明新微見她似乎很怕楊束,也不知如何寬慰,只當看不見,問道:「蟲娘和柳折枝可相熟?她的事,你知道多少?」

蟲娘剛才聽了柳易兒的私語,對這問題也不意外,打了個腹稿,便娓娓道來:「知道一些。我們都是南茄村人氏,幼時一齊在村里唱些社戲,後來黃河決堤,發大水,受了災,又一起逃難去外地。後來,他們姐弟被『盲眼封』買走,去了夔州,我則輾轉流落到東京。」

蟲娘心中兀自猜測二人來歷,面上卻不敢停頓,咽了咽唾沫,繼續道:「因這『盲眼封』在唱曲兒這一行檔也有些名氣,專開接待貴客的曲藝茶坊,我安頓下來後,便托人同他們姐弟聯繫上了。」

蟲娘原本想著多個朋友多條路,如果在東京混不下去了,或許還能去夔州。行雲館是個鬆散的樂人館,單打獨鬥的多,吃了上頓沒下頓,不算有多安穩。

當然這些細節她就按下不表了,接著道:「後來他們姐弟也來了東京,掛靠在行雲館下面。折枝不愧是『夔州第一柳』,一來便一炮而紅,只是天妒英才,紅顏薄命,唉——」 說著提起袖子,拭了拭眼角。

蟲娘說的這些,和柳易兒說的,基本上都能對上,應當是真話。

「那陳籍呢?柳娘子和陳籍的事,你知道多少?」明新微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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