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只有一個念頭,睜開眼,睜開眼看看她,無論如何——回到她身邊。
可最終黑暗潮水般湧來,他在疼痛與窒息的深淵中墜落,已無力掙扎,只能絕望地聽著她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
最後徹底消失。
然後是天光大白,夢境自清醒的那一刻開始模糊不清,最終只有似是而非的碎片,讓人不明所以。
宋序伸出手,隔著斗篷輕輕摸了摸嘉畫頭髮,低聲道:「……把我當成他吧。」
嘉畫顫了顫,哭聲轉為抽噎。
她撥開斗篷,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皎紅容顏,眸子被淚水濯洗得通紅。
她對他對視著,眼淚仍止不住,但是搖了搖頭。
她說:「……我沒醉。」
嘉畫低下頭,從旁邊拿起一壇酒,仰頭灌了一口,酒水灑下來,淋濕了斗篷,讓周遭的酒氣更加濃郁。
「宋序。」她抱膝坐著,手搭在酒罈上,「他們叫你來找我的,是嗎?」
宋序沒說話。
嘉畫很輕地笑了下,仍然垂眸未看他:「你打算跟我說什麼?……」
她哭了很久,已經沒什麼力氣了,連聲音也是疲倦的。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向前看,還是酒醉傷身?」
「又或者是『如果秦淮書在,他肯定也不想看見你這樣』……」
嘉畫喑啞笑著:「這樣的話,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
所以才要躲起來,躲起來就可以不聽了。
因為這些關心的話,像濕布一樣裹著她,讓她透不過氣來。
「今天你不會聽到這些話。」宋序輕聲道,「如果想醉,那就醉吧,我一直都在。」
嘉畫一怔,緩緩抬眸,撞進他的目光里,他雙目通紅,亦是一樣潮濕。
嘉畫總在很多個瞬間,都會不由自主地恍惚,她眼前到底是誰。
可當她反應過來他是宋序時,便等於再告訴自己一遍,秦淮書已經死了。
這種痛苦無異於凌遲,切割她每一寸。
她臉朝另一側一偏,抱著酒罈猛灌,把忍不住的嗚咽聲淹沒在酒里。
「咳咳咳咳……」
嘉畫嗆起來,嗆到眼淚半點止不住。
但她還要繼續喝,喝到頭腦昏沉,喝到暈暈乎乎,喝到什麼也想不起來,徹底醉去,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也不記得三年前的今天發生了什麼。
可她醉了也還是在哭,她就像在一場大雨中,分不清淋濕她的到底是酒水還是淚水。
其實她的酒量沒那麼好,是那些痛苦太深了,深到她已經醉了,卻還是如站在荒原上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旁,那裡日夜不停地吹徹寒風,把她凍僵。
不知多久,七七八八的酒罈被丟在一旁,嘉畫渾身無力地坐著,埋首膝上。
「宋序……」她喃喃,「你不是他,對吧?……為什麼那麼像呢……為什麼那麼像……」
她窩在臂彎里,聲音嘶啞又悶悶的,仿佛夢囈。
她的確醉了,有些不太清醒。
「我希望你像他,又不希望你像……」她哽咽著,「因為我……我分不清了……嗚嗚嗚……」
分不清,亦是她痛苦的來源之一。
仿佛是上天在嘲諷她對秦淮書的深情,是自以為是。
因為她始終認定,真愛一個人,是不可能與替身混淆的。
酒氣濃郁,似乎擠退了空氣。
宋序疑心自己也開始有些受影響,他貼近嘉畫,輕輕摸了摸她頭髮。
「那就……不必分清,我不介意你將我徹底當作他。」
嘉畫抬起頭,目光有些迷濛。
定格片刻,她還是認出了他。
「宋序……」她搖頭,「我沒醉……」
宋序握住她手,涼涼的,他索性將她擁入懷中:「好……沒醉。」
嘉畫靠在他肩窩處,氣息溫熱地噴灑在他頸間。她像個小孩子那樣啜泣著,不斷重複說:「不要宋序不要宋序不要宋序……」
宋序蹭了蹭她頭髮,在她耳邊低哄:「好……不要宋序。」
嘉畫累極了,總算在他懷裡安靜下來,伏在他肩上睡著。
宋序嘆了口氣,將她抱起來。她的斗篷被酒沾濕了,他便丟到一旁,脫下自己的斗篷裹住她,裹得嚴嚴實實的,才離開了地窖,帶她回了溫池殿暖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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