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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儀,我承你情。」

嘉畫輕輕搭上她肩膀,「你不願將這骯髒的手段使在我身上,我很感激。今日你只管放心回去,莫文州問起,你只說照他吩咐做了,至於謝科,他吃了這什麼蠱,不管是瘋是死,將來謝家若休你出門,你便寫信給我,我讓人接你去林州。」

送了雲儀出門,和星進屋嘆道:「雲小姐也是個苦命人,身不由己。」

嘉畫搖頭:「這世道,少有人能稱心如意。佛說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熾盛,足見真理。」

和星怔了怔,遂笑:「郡主從前是最不信神佛之人,如今也滿口佛說佛說。」

嘉畫道:「得其所白,不可謂無白,得其所堅,不可謂無堅。」

「這又是哪本佛經里的呢?」

嘉畫笑:「這是《堅白論》,不是佛經。」

雲儀來說的這番話,最重要的是關於莫文州與克亞的部分,莫文州私下去了驛館,卻又不承認與克亞談了什麼,和談尚未落地,朝廷並不能對莫文州拷問,有了這些,至少足以證明莫文州與車蘭私下發生了交易。

這是件很大的事,嘉畫立即就進宮去見了皇帝。

皇帝當時沒說什麼。

到了老侯爺出殯前一日,京中忽然傳出消息,說是護衛車蘭使臣的翼京衛被人襲擊。

傷亡情況不明,兇手不明,動機不明,但翼京衛卻藉此接管了驛館防衛,將驛館圍的水泄不通,任何人都不能私下來見使臣了。

於是第二日,車蘭太子克亞的病就好了,在翼京衛的護衛下進宮,與朝廷進行第三次和談。

這次和談似乎比較順利,但依然沒有徹底簽訂盟約,有些細則還有待商榷。

滿京百姓也都等著看這次和談結果,百姓或許不全明白政治把戲,但心中自有心氣,便是朝廷哪怕戰敗失城,也絕不可讓郡主和親,踐踏為國戰死的將士傲骨。

對於嘉畫來說,無論和談結果是什麼,最壞也不過是她去和親,她能接受。

但她聽說翼京衛遇襲,心裡始終不安。

和談那日她進宮了,但沒參與,只在內殿等候,結束後陸珩等人來找皇帝詳報,她便問了陸珩。

陸珩說:「遇襲是真事,不過……還好。」

他含糊不清,嘉畫不由皺眉。

「還好?兇手是誰?也沒抓到嗎?」

「兇手……也

還好。」

「……」

大約是編不下去,陸珩明言:「此事複雜,郡主不要問了。」

嘉畫沉默片刻,問了最想問的:「宋序他怎麼樣?」

他這幾日都沒來找她,她當然也不便去翼京處。

「哦,宋序啊。」陸珩語氣輕鬆,「沒事,就受了點小傷。」

「他受傷了?!」嘉畫一驚。

陸珩忙道:「真是小傷,都不用休養的小傷,這兩日翼京衛接管防務,人手不足,忙得脫不開身,待和談結束,郡主可以見一見他,就知我說的不假。」

他不欲多說,嘉畫沒再追問。

當晚,嘉畫翻來覆去沒睡著,始終聽著窗外的動靜。

臥房內的燈只留了一盞,昏暗照不明。

正月快要過去,天氣還是沒有回暖,雖未下雪,可時不時一場寒風,又會冷上幾度。

約莫子時,窗外隱約傳來聲響,嘉畫一個激靈,立即下床,握著燈盞就到了窗邊。

她輕輕推開窗戶,窗外黑沉沉不見五指,空無一人。

好像只是風聲。

一隻骨節分明冰涼修長的手卻忽然伸了進來,從她手中接過燭台。

「別被蠟油燙到。」

嘉畫怔了怔,鬆手。

宋序一襲黑衣,單手撐著窗框,輕盈躍了進來,然後將窗戶關上,又將燭台穩穩放了回去。

烏刀在爐子旁的窩裡睡著,眼也不抬,似乎已習慣了。

宋序轉頭看見嘉畫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便低頭打量了下,問:「好奇我為何這幅裝扮?因為……」

他話未說完,嘉畫已近前來掩住他嘴,昏暗的燭光下,她眸子裡閃著光點。

「讓我檢查一下,哪裡受了傷。」

宋序垂眸淺笑:「沒……」

「別說話,我不信你說的,我要自己看。」嘉畫語氣不容拒絕,「把衣服脫了。」

「……嗯?」

「全脫了。」

宋序挑眉,欲言又止,最後屈服了。

他繞到屏風後,很快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片刻,宋序低沉的嗓音遲疑問:「褲子……也要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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