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唇瓣貼上手背那一刻，楚萱一下醒來。

怔了會兒，待反應過來是在陸淮這裡、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後，她刷地翻身而起。

下地那一刻，腿酸得差點跌倒在地。

楚萱在原地緩了一會兒，疾步走出臥室。

「陸淮。」她在書房找到陸淮，往他跟前走過去，「昨天的記錄導到手機里了嗎？」

陸淮側臉來看她。

她裡面的睡裙松松垮垮，蕾絲花邊下他留的痕跡也顯了些出來，他伸手替她拉了下外面的睡袍給蓋住，回答說：「還沒有。」

楚萱說：「那你現在導出來。」

陸淮轉臉看回屏幕：「稍等。」

楚萱以為這兩個字是對她說的，但勾著頭看向陸淮的屏幕時才發現，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開著視頻會議的人頭，而正中間，她的臉最大。

楚萱表情一凝，然後立刻往地上蹲，躲在了陸淮的桌面下。

陸淮看她做賊一樣，笑出聲：「你在幹什麼？」

楚萱瞪他，氣聲怒道：「你怎麼不早說你在開會？」

頓了瞬，她反應過來屏幕上沒有一個熟悉的臉，又緩緩從桌面下往上冒頭，重新看向屏幕中間。

果真全是生人。

楚萱看陸淮的神色複雜，依舊氣音：「你跟誰開會？」

陸淮與她對視，說：「我昨晚告訴你了。」

昨晚連人帶腦都被他撞散了，哪聽到他說什麼了？

楚萱餘光里都是昨晚的戰場，想起起初只是膝彎搭在扶手看著他，而後半程他將椅背往後放倒，還打開了椅子後背的按摩器開關，前後都捶得她羞憤難當，他還趁機哄她答應下次親那裡，她氣就更不順暢了：「你先開會吧。」

她彎腰往側後走了一步，然後站直身，脊背筆直地走出了陸淮的書房。

陸淮從書房出來時，楚萱已經穿戴整齊，正坐在沙發里逗湯圓。

湯圓的兩隻前腳被她並在一起，被她教：「這是恭喜發財，記住了嗎？過年時就這樣拜年。」

他上前坐去她身邊，摟住她肩解釋說：「是我投資的一家企業，今天開會大家商量要不要上市。」

楚萱聽著陸淮的話輕嗯一聲表示知道了，心裡在想崔霽那邊以後會不會也要上市，她會不會也有可能參與，但那是遙遠未來的事，她如今的注意力集中在另外的事上。

「手機導好了嗎？」

「好了。」陸淮遞手機給她，教她在哪裡可以看記錄。

楚萱放開湯圓接過來，往上翻了翻顧航跟吳語嫣的對話，越看越氣憤，最後站起身說：「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楚萱先是拒絕，但又想帶著湯圓一起去，頓了會兒說：「那你開SUV。」

陸淮送楚萱到住院部樓下，楚萱不讓他上樓，陸淮也沒堅持，在樓下沒等多大一會兒，楚萱就又帶著湯圓回來。

陸淮看她將湯圓抱在懷裡，狗比她肩上誇張的挎包還要小些，他上前幫她拿包，楚萱鬆了肩膀讓他拿，說：「去公證處。」

她現在做這事也不避著陸淮，但陸淮沒多問，他知道楚萱不想讓他參與進來。

從公證處出來楚萱的包已經塞了一大摞公證書，兩人又回了趟醫院。

楚萱將吳語嫣的證件和手機還給她，讓她保管好這些東西，以後還要派用場，又溫柔說：「等你出院後來找我玩兒。」

感動有，愧疚也有，後悔更有，吳語嫣看著楚萱哭，一哭就停不下來，哭得湯圓在一旁悶悶地汪汪兩聲，像是在當她的哭伴。

楚萱心裡也不好受，顧航做的事狗都不如，不止泄露她的病情，還有對吳語嫣的欺辱霸凌，但目前的證據有限，做也做不了什麼。

等吳語嫣情緒緩了緩，楚萱跟她道別，臨走前王清遠來查房，見到她在訝了下，看她抱著狗，又問她：「這就是湯圓？」

楚萱點頭。

原來是只棉花面紗犬，王清遠深看楚萱幾眼，要是她早幾年有這樣稀缺的情緒陪伴犬陪伴，她也不至於就翻來覆去地掙扎這麼多年。

他試探了句：「你買的嗎？」

楚萱否認：「朋友養的。」

王清遠多麼敏銳的人，串聯了下楚萱在他這裡吐露過的心聲，不怎麼費勁就能將她那位夢裡不回應的人、陪她送劉宇住院來的人、跟陳教授交談的人，跟這樣「朋友」關聯起來。

他沒在病房問出那個問題。

楚萱跟他和吳語嫣都道了別，下樓走出住院部。

樓下有一排桂花樹，她想起以前來這裡住院時的日日夜夜，不是在床上躺著就是站在窗邊發呆，來來回回地數這排樹究竟有多少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