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頗有幾分等著看戲的幸災樂禍。
周爍聲的確來遲了。
一早他便如往常一樣去練兵,弄地滿身大汗淋漓,想著沐浴更衣後赴宴,結果累的直接在湯池裡睡過去了。
這一睡就是足足半個時辰,那邊侍從又不敢輕易打擾了這位脾氣暴躁的小將軍,只能急得直轉悠。
但要等他自己醒過來,八成筵席都得結束整一天,侍從只好吊著小命去強行將他喚醒:「周都尉、周都尉?」
周爍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清楚眼前侍從的臉時,猛地從水中蹦起罵道:「艹,現下是什麼時辰了?」
「那邊是不是已經開始了?」他手忙腳亂地穿著衣服,嘴裡念叨著,「完了完了,這要是遲了得讓解祈安那小子的嘴損死。」
這人一路疾馳,愣是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趕到了蘭干相的府上,門外侍從被嚇了一跳,只見這都尉小將軍翻身下馬,頭也不回地命令道「牽馬」,然後急匆匆地衝進府中。
「周都尉!」那侍從驚呼一聲,牽著馬匹來不及阻止,就這樣眼看著人消失在視野里,剩下半句「殿下和柏將軍剛剛才進了院子」這話憋在口中沒說出去。
他像一陣疾風,輕車熟路地在府中穿梭,束起的長髮隨風飛揚,露出黎明似的眼眸,眼前遊廊架起,池水緩緩流淌,他一腳踏在廊柱,手一勾,人從側邊翻進小路,而後那雙眼驟然驚恐萬分。
「等等!小心!」周爍聲落地前大喊一聲。
面前三人驚詫回頭,瞳孔一縮,只見一道身影兀然從空中撲來。
「這什麼……人!」
原本這人是撲不到荀諶身上的,可誰曾想柏蕭鶴和秦祉二人手疾眼快,側身一躲,衣袍翻飛擦出風聲,當頭磕到了荀諶身上。
「啊!」
「哎呀我天,哥們你……你躲什麼啊?」周爍聲從荀諶身上翻了下來,坐在地上揉著腦袋,「諶哥你沒事吧?」
柏蕭鶴抱臂看著,無奈上前拉了一把荀諶:「不躲等你撲我身上?」
「習武之人撞一下又不礙事。」周爍聲「嘿嘿」笑了兩聲,拍了拍荀諶衣袍,「諶哥……來、我扶你,沒事哈。」
荀諶無奈嘆道:「你這是做什麼急急忙忙的,險些衝撞了殿下。」
周爍聲這才注意到身旁楝色服飾的人,他雙手抱拳,乾脆利落道:「你就是梌州的晉赭王?在下周爍聲,蘭干屬國都尉。」
這人年紀不大,左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言談舉止間頗有幾分少年意氣和莽撞。
「剛剛實在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睡過頭了,一時心急沒看路。」周爍聲道,「你們沒事就好,那我先進去了啊,不然解祈安那傢伙又要挑撥。」
這話都是邊跑邊喊著,人又風風火火地進了廳堂。
「你看著路!」荀諶斥責說,「殿下見諒,這孩子慣來這般不懂規矩。」
「沒事。」秦祉笑道,「行事爽朗大方,倒是十分像氾州的風格。」
荀諶伸手示意:「時候不早了,我們也入席吧,殿下,請。」
「請。」
侍女將冷掉的茶換了一壺,重新續上,正要端著茶盤往出走,險些沒被來人撞翻,驚的她當場連聲道歉:「對不起小周將軍,我沒看見您進門,您沒事吧?」
「哎呀不打緊,又沒撞到我你怕什麼。」周爍聲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指著遠處搖扇的人道,「我從進門前就聽見你說話,誰說我來晚了的?」
解祈安要笑不笑地看他:「瞧你這灰頭土臉地樣,怕不是因為遲了一路飛奔來的。」
周爍聲瞬間不吭聲了。
「我猜對了?」解祈安挑眉,「看我說什麼,文臻姐姐,這下你可欠我一頓酒了。」
「你拿我打賭?」周爍聲一聽當場聲音提高了八度,不等他發作,這筵席間的人突然同時起身,紛紛朝著門口行禮。
周爍聲當即後退半步:「哎你們這是幹什麼,這禮也未免太大了,都起來......」
「和你有什麼關係。」柏蕭鶴扯著他衣領扔到一旁,輕嘖一聲,「小屁孩一邊兒玩去。」
「哎!」周爍聲一個不穩往旁邊栽了兩步,讓開了位置,只見眾人近乎同時俯首,齊聲道,「見過蘭干相,見過晉赭王殿下。」
這二人客氣周旋,一同步入主席,周爍聲蹲在旁邊小聲道:「浪昭兄,你這齣去一趟怎麼變了,嘴更毒了。」
柏蕭鶴微微彎唇:「西州的天夠冷,拳頭也更硬了,要試試看嗎?」
周爍聲話都還沒聽完,便一溜煙地跑了。
「蘭干近幾月戰事頻發,各地暴亂不止,各位想必都已瞭然,因此浪昭半月前為運鹽一事冒險去西州談判,不料路上風波不斷,幸得晉赭王的協助,只是此次二人聯手的消息走漏,被張陏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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