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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角街巷內,著靛藍長袍的公子坐在塌上,靜默地看著面前的來人。

隔牆之外,隱約傳來兩快一慢的打更聲。

子時,到了。

張珏緩緩起身,作揖道:「殿下。」

他面前,傲然而立的,正是晉赭王秦祉。

第26章

對比 「他們態度不同自因你是晉赭王」……

秦祉停下腳步:「你來了?」

「殿下似乎很意外?」張珏反問, 「不是殿下喚我此刻相見的嗎?」

半日前,張珏府中,秦祉與李竹啟離去後, 有一侍從將一紙條從茶盞下取出,恭敬道:「簿曹,這好像是晉赭王留下的。」

紙張被折了幾道,並不大,打開來,上書:

今夜子時南府外見。

張珏輕笑一聲, 說:「燕會前在下左思右想,都不得明白殿下與我並不相識, 如何突然到訪府上, 我深知今日筵席恐怕是一場鴻門宴, 可也斷不會料想,竟然是徐生。」

「徐生做得很好。」秦祉說, 「若非有不怕死的百姓衝撞本王的馬車, 徐生那檔子事兒鬧不到我們面前。」

張珏聞言長嘆一口氣:「徐生這人,若是有半分徐行的本事,也不至於此啊。」

他轉眼看向秦祉, 又道:「就是不知殿下此番又是欲意何為了。」

「你以為呢?」

「猜不透啊。」張珏上前兩步,目光淡然地盯著秦祉的雙眼,「在下以為,徐生此舉拖延蘭干戰局一事, 是為蘭干討伐周令,可若是如此,在下便只有死路一條。」

「蘭干豈會容忍我這樣的人活到最後,平白道出真相?」

張珏頓了頓, 似想到什麼了,搖頭失笑道:「殿下,你和柏蕭鶴可真是......」

「一箭雙鵰啊。」

秦祉莞爾一笑:「先生謬讚。」

徐生一事公然挑明,不論張珏是否承認,皆為蘭干鋪出一條通往中原的路,可如此,張珏則必死,若非如此,他只得逃,逃離蘭干。

但周令也會殺他,以此坐實蘭干出兵之由乃是他們自導自演。

「真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張珏感喟道,晉赭王此刻是為第三條路而來,只是這路是生是死,也未可知。

「徐生可有人救?」秦祉不再閒話,而是直奔主題。

張珏微微舒展了下身姿:「大概吧,這人是徐行的侄子,關係挺近的,就是性格軸了些,從小錦衣玉食的長大,非要自己跑出來干一番名聲。」

「結果這人呢,受不得苦,又拉不下面子去求助,做事就越發沒得輕重。」張珏說到此,眼中笑意逐漸消失,「而一旦嘗到了權利的滋味,哪怕只有一點,也足以讓他迷失心智。」

「徐行不在乎他為人,只為他那弟弟,管著這人生死而已,因此今夜一事,或許徐氏得知消息,會派人來也說不準。」

「燒殺掠奪、無惡不作。」秦祉聲音冷地猶如寒冰,「徐行君子如玉,如何看得下去這種做派,倒不如直接清理門戶,落得乾淨。」

「殿下,那是對你。」張珏說,「譬如徐行,譬如荀諶,還是與你同行的柏蕭鶴......」

「包括你身邊那位太守,都是一樣的。」

「你看到的他們的樣子,不過僅僅是因為,你晉赭王的身份。」張珏淡笑道,「這些位高權重的人啊......」

「徐生如何執意不指認你。」

張珏眨了眨眼,笑問:「殿下,這算投誠嗎?」

「那要看你的誠意有多少了。」秦祉語氣平靜。

張珏直起身,退了半步:「因為他不敢。」

「殿下,你以為蘭幹當真這些年什麼都沒做?」張珏說,「蘭干是要爭權的,楚懋就是個例子。」

「你可在今日燕會上撞見這蘭干王了?」

「看見了。」

「沒有吧...」張珏聲音一頓,「啊?」

秦祉點頭:「看見了。」

「哎呦這話讓在下不好往下接啊。」張珏抬手按了按眉心,「總之蘭干王如今不過一傀儡而已,這任誰看著不會動什麼心思呢?周氏也是同理。」

「明面上都覺我是周令的門客,若徐生公然指認我,便形同擋了周令的路,周氏可是五世三公,門閥遍布天下,他徐生如何敢承擔這後果?」

「若真因此致使徐氏得罪了周氏,就真成罪人了。」

「殿下,知道的我可都告訴你了。」張珏微微附身,似輕聲求饒,語氣帶笑,「你可得救我一命。」

秦祉微微偏頭,靠在張珏耳側,氣聲說話,半響只見張珏目光徒然一變,幽深莫測,意味深長:「殿下...」

「做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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