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續續地人到齊,人群之中,那陸氏二公子陸綏帶著人緩緩落座於秦祉對側,眼瞼一抬,與之對視,半響低笑一聲,將視線移了開。
「陸氏長公子沒來。」秦祉輕聲道。
「他雖然沒到,但是有人卻已經等不及了。」柏蕭鶴微微偏頭,朝著門外那匆匆趕來的身影看去。
他語調閒散,懶懶道:「殿下,這筵席大概是吃不安分了。」
第40章
禮節 「殿下,你當然得幫幫我了」……
秦祉狐疑道:「是誰?」
柏蕭鶴目光涼涼地瞥她一眼:「兌憂書齋死的那兩位公子家的家主。」
「哦。」秦祉神色不變, 「是哪兩家來著?」
「范、孫。」
「死的是什麼人?」秦祉又問。
柏蕭鶴支著腦袋看她:「你認真的?一點兒不知道你殺的什麼人。」
「柏浪昭。」秦祉佯裝無辜地眨了下眼,「這人好像不是本王動的手呢。」
不等對方反應,她又笑說:「而且不都說了嗎, 蠅營狗苟之輩,死了一個兩個又能如何,誰會在意這些雜碎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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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筵席與蘭干那次截然不同,蘭干屬氾州,乃是邊疆之地,馬背上狂野瀟灑慣了的人, 自然禮教也與中原相差甚遠,從備膳擺投、到一言一行, 皆是繁文縟禮, 更有禮官相伴, 食官相隨,言行舉止盡被童子注視著, 非常人習慣處之。
筵席之間開設兩個酒樽, 放玄、米二酒,以供神靈,食官命侍從上膳, 楚湛將盤中果瓜切下放置器皿之中,含笑道:「飲食祭先,諸位,請。」
其下眾人一一照做後, 又有侍從供上食,以繡籠袱蓋合上,雙雙奉拓直過頭,食官將其置於木案。
以「凡進食之禮, 左餚右被,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膾炙處外,疏醬處內,蔥片處右,酒漿處右。以脯俗置者,左朐右末。【1】」布之。
童子端上晶瑩剔透地玉碗,內置清水,外處手帕,所謂「共飯不擇手」。
但除去秦祉,與兩位太守及陸氏之外,其餘人哪裡見得了這等場面,連帶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稍不留神失了態,惹得眾人的嘲笑。
秦祉取過手帕將水擦盡,微微頷首示意童子退下,那童子恭敬地俯首,跪行兩步,起身離去。
解祈安蹙著眉將手帕放了回去,這才小聲感慨:「我原以為荀諶設宴時已經夠麻煩的了,不曾想這中原竟然更甚,一頓飯吃下去我怕是都要消化不良。」
柏蕭鶴並未開口,只是從他那神色上看,隨意慣了的人乍然被各種禮教約束,也並非適應良好。
主位上的楚湛似乎注意到了,他只抿了抿唇,笑了一下說:「聽聞氾州人生性豪放不羈,善騎射,喜馳騁草t原,如今二位到我端壽,不知可否適應?」
「端壽王關懷。」柏蕭鶴平淡道。
見他冷淡地垂眸,半分客套的話都沒有,楚湛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解祈安見狀自然地接過了話說:「承蒙端壽王關照,我們一切尚好,況且此次是跟隨晉赭王前來,自然也不需要我們考慮操勞什麼。」
楚湛這話問的妙,看似關懷,那雙剔透漂亮的眼下,也不知是否話里話外暗藏著他們蘭干不懂禮節之舉。
解祈安四兩撥千斤,輕輕鬆鬆的將話引到了秦祉身上,讓這兩人虛與委蛇去,免得惹火上身。
秦祉聞言抬眼一瞧,恰好與楚湛對視,二人對彼此心思了如指掌,相視一笑便罷,只是這笑怕是半分真情也不曾有。
「今日諸位仁兄齊聚一堂,目的僅有一個,那就是討阮!」楚湛目光環視一圈,說,「如今人盡數到齊,本王在此也先留個話......」
「盡數到齊?」席間有人冷笑一聲,他鼻如懸膽、蒼髯如戟,斜眼打量著,目光之中滿是倨傲,「我范家小公子昨日命喪兌憂書齋,連帶著屍身都被燒毀,這案子沒有繼續查下去不說,滿座竟無一人關懷,豈可不謂是麻木不仁,又包藏禍心?」
「這人是范家家主范無畏。」
「人如其名。」秦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心道:無知無畏啊。
這筵席與其說是接風宴,不如稱之為踐行做準備,燕會之後便是商議出兵之事,環環相扣,各家近乎用盡心思,要分一杯羹的同時又不想著出力,此刻誰站出來說話誰就是眾矢之的,這范無畏也不知是否當真不懂,偏生那孫氏卻不吱聲......
秦祉目光落到了楚湛臉上,端詳著這位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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