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辰?」旁邊的更夫也是一驚,連忙順著風向趕了幾步,登時差點腿一軟,栽倒在地。
夜,遮雲避月,舉目皆黑。
但都邑城卻火光接天。赤紅星光似孔明燈冉冉升起,滾滾濃煙肆無忌憚淹沒天邊。
「是相國府!」
「來人,相國府走水了!」
府內哀聲四起,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兩名更夫喊著話,急沖沖順著偏廊破門而入,愣是被眼前屍橫遍野的景象嚇得渾身僵硬。
不等破喉而出的尖叫響起,被人一劍封喉。
「噗呲」一聲,血濺三尺。
火勢蔓延,相國府上下墜入一片火海,府外甚可忽略不計的水遠抵不過這熊熊燃起的烈火。
府邸第三進院的偏宅,潔白的月光宛若染上血色,傾灑青苔石面,磚瓦牆壁上,黑衣人手握短刀俯身前行。
姑娘身著竹青祥雲紋羅綺雲裙,腕帶絞絲銀鐲,左不過及笄之年,面上視死如歸,步伐不穩沖入院落,朝著內院的長廊跑去,凌亂地腳步聲在夜色中尤為明顯。
黑衣人一腳踏於磚瓦,翻身而下,踩在鮮血匯聚而成的地面,霎時間衣擺污穢。
「後院可還有人,說出來饒你不死。」
姑娘被這兀然出現的身影一驚,撲到在地,周身寒意四起,竟止不住渾身戰慄,她強忍著搖頭。
月光描摹的五官赫然是秦祉的貼身侍女青皖,她一手握住腰間匕首,爬起身揚聲故作呵斥,聲音卻帶著顫:「簡直無法無天,這是相國府,你算什麼東西敢在這胡作非為?」
滿身珠華傍身,濃筆描眉,黑衣人端詳幾許,霎時冷笑:「你是秦祉?」
第92章
徐生之死 「這種借刀殺人的把戲,從前……
事態緊急, 滿府上下來不及反應,她家的女公子今夜恰巧接了天子的密信,不在府內, 因此為了不被敵人知曉,為了保住秦祉的命,青皖便自作主張換上了秦祉的服飾,打算以秦家女公子的身份葬身於火海,為秦祉留下一線生機。
但身後是熊熊燃燒的烈火,身前是殺人不眨眼的死士, 青皖怕的站都快要站不穩,拼命抑制住淚水和顫抖的聲音, 傲然屹立:「是誰派你來的?」
「即便告訴你, 你也得有命聽才是。」
「噌」一聲, 刀劍相接,散出濃重殺意, 步步緊逼直指青皖喉處, 青皖竭力擋奪,秀髮散開,裙裝劃裂滲出點點血跡。
「傳言中相國公嫡女文武雙全, 原來不過是以訛傳訛,竟是個連一招都接不住的……」黑衣人側身一轉,一腳踏在牆面凌空躍起,刀鋒重重落下, 「廢、物。」
刀刺入衣襟,赤紅噴涌,青皖疼得冷汗一瞬間冒出,只可惜再怎麼反抗, 她畢竟只是跟著秦祉學得幾招防身之術,面對死士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去…死!」青皖強忍著匕首揮向那人,卻赫然被握緊手腕,死士嗤笑一聲,短刀劈掌要奪她性命,青皖下意識閉眼,直覺臉上一股溫熱,意料之中的死亡沒有到來……
她緩緩睜眼,只見面前那死士瞳孔漆黑散大,滿是驚懼地直視著她,而後緩緩栽倒在地,在他之後,那人單手提劍,熾熱的烈火間,容貌傾國絕艷,他略一蹙眉,輕「嘖」一聲,「濺到衣擺了,真是的……」
「哎,瞧你眼熟,前幾日西郊我們見過的,對吧?」花穎慈俯身就著那人屍身擦拭劍身,未幾抬眼看向青皖,「穿成這樣是……偷梁換柱?」
那是當日西郊與葛衛將軍比兵法時的看客,蘭乾花中郎將!
他為何會出現在這!
青皖捂著傷口,鮮血不斷往外湧出,頃刻間沾滿手掌,臉色也跟著越發蒼白:「你想、做什麼……」
花穎慈漆黑的眸子下移,落在傷口處:「她不應該死在這,我自然是來救她一命。」
「我不……」
「這位淑女。」花穎慈輕描淡寫地打斷,「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若是我想殺她,沒必要在這耽誤時間。」
「我真不知道,女公子今夜不在府內…」青皖支撐不住,跪倒在地,聲音也逐漸斷斷續續,「你若想救她,就請中郎將、幫我,我死後、將我臉毀去……自當秦府嫡女秦祉……命喪黃泉……」
花穎慈三指搭上青皖脈搏,須臾開口:「你的傷勢可未必會死。」
青皖用盡最後力氣將手抽了回去:「但女公子必須死。」
因為青皖從來都不僅僅只是秦祉的貼身侍女,她更是自小便知道,自己終有一日會面臨此等境遇,那就是以秦家女公子身份而死,換晉赭王世子楚霽重現都邑。
如果見不到秦祉的屍身,那阮義不會放棄追殺,她逃離都邑的危險就會更大一分。
青皖閉上眼,輕聲說:「請將軍、動手吧。」
「好,有膽量。」花穎慈燦然一笑,「那本將軍便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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