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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很早。」

「我要訓練嘛,早上和頡妙姐姐出去跑馬練劍了。」凌雲順手拿起發冠,為她梳著頭,小聲匯報,「昨個柳氏家主和長老趁夜見了柳昭,柳昭將殿下的意思表達出去了,就是不知他們會不會信。」

「只是殿下,我不太懂為什麼要讓柳昭那樣說,如果柳氏真的打算指認殿下,柳昭去作證的話,殿下豈不是百口莫辯?」

「扮豬吃虎嘛。」秦祉說,「柳氏越不防備柳昭,她就越能有伸手伸腳的機會。」

「那殿下真的打算把太守一位,交給她嗎?」凌雲偷偷摸摸地眨著眼睛問。

「怎麼,覺得不妥?」

「不是不妥啊,是羨慕!」凌雲雙手拖著臉,支在木案上,「殿下才和她見了一面啊,怎麼那麼輕易的就將如此重要的位置給她了啊,真的不需要屬下再多考察幾輪嗎?」

凌雲的確有些心急,自她跟著秦祉至今已有三年,這三年內待在朔昭閣,沒日沒夜的到處雜七雜八的學著,總還是覺得不夠,她不僅僅想要跟著殿下,她還想有朝一日能獨當一面,不用跟著誰行動,也不需要被誰顧及,最好是出生入死,能憑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秦祉忍不住笑了,抬手在凌雲腦袋上揉了揉:「想什麼呢,起來吧,今天帶你去見見他們是如何談判交涉的。」

凌雲一驚,抬頭對上秦祉視線的時候,有那麼一刻,她覺得自己那一點點心思好像被看穿了。

如今州郡內戰事稍稍平息,此次筵席便顯得有些敷衍了事了,但眾人也皆不是奔此而來,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多說的都在這呢……

「延川城西撞見州牧的屍身?」柳氏冷笑一聲,「這倒也是奇了,州牧如何會暴屍野外,你如何證明那人就是霍修?」

親手殺的能不知道嗎?

韓晟慢吞吞喝了口茶:「諸位都是見過州牧的人,如何不好辨認,將屍首抬上來不就得了?」

「這個還是免了。」柳氏長老及時阻攔,「殿下還在,筵席之上讓人如何吃得下飯?」

「嗯?」秦祉動作一頓,溫和笑道,「本王倒是無所謂,還是諸位確認好了為妙。」

柳綜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這是自然,但不急於一時。」

「如何不急?」林百毓夾起面前一塊炙肉,面上看不出是譏諷還是什麼,「連頓飯都吃不安生,倒不如先檢驗了。」

「哈哈賢兄說笑了,不過說來你我也許久不見,不知如今一切可好?」柳綜輕飄飄地將話題掀走了,敘舊似的閒聊。

「好不好的,都已經坐在這個位置了,再差還能差到哪兒去?」沈度沒有看這幾人,只是垂眸挑著小碟里的菜,「繞來繞去的沒什麼意思。」

「不知這位使君是什麼意思?」

沈度單手撐著下顎,抬眼看向柳綜:「柳家主不知道嗎?霍修同別人交易的事。」

見柳綜表情一頓,他似笑非笑的補充:「柏蕭鶴。」

一人一句,你來我往跟踢皮球一般,終於在柏蕭鶴的名字出現後,有了罕見的短暫沉默,這個人成為了秦祉與柳氏利益對立中的那一抹統一,就是無論誰想搶下這環琅,但終歸不能落到旁人手裡。

「這人不是已經退回了滄州?」

「兵馬是退了,但沒說不能留點什麼東西啊。」沈度說,「如今霍修的消息還未散至州郡,內里尚且不至於一團糟,但這是遲早的事,一旦消息泄露,率先蠢蠢欲動的,八成就會是聞人郎,因此在此之前,州牧一位必須落在諸位手中,這最佳人選,在下自然推舉晉赭親王殿下。」

見柳氏子弟有人要反駁,他又幽幽補充:「諸位以為如何,可有比燕室宗親更好的選擇嗎?」

「此話不能這麼說,州牧一位甚是重要,怎能如此草率定奪?」柳氏長老率先不置可否。

「的確草率。」沈度翩然頷首,不料下一秒話鋒一轉,「但無可奈何啊,畢竟柏蕭鶴派來的假州牧已經蠢蠢欲動,打算在環琅露面取而代之,州牧府上下悄無聲息的換了人,這勢力要是大起來......」

「哎呀,柳氏危險啊。」

沈度眼神極冷,像是淬了冰,又像是盯著獵物的蛇,但很快他就移開了視線,像是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回到了平常那幅彬彬有禮的模樣。

「話說到了這份上,不如敞開聊聊。」林百毓開了口,將柳綜的注意拉了回來,他目光幽深晦暗,只道,「柳兄,快一年了,你還記得陳為嗎?」

陳為,域陵陳氏的長子,也是如今環琅東門外那兩人的兄長,柳綜面色瞬間複雜起來,這人的死,對外宣稱是站錯了隊,被周和的人圍困後,死於自刎,但也有少部分傳言聲稱,當時出現在那場詩會的,也有......

他視線一掃,正是秦祉和林百毓。

「這算什麼?你在威脅我嗎?」

林百毓神色平淡,仔細看去眼裡並不高興,甚至稱得上悲涼:「怎麼會,陳兄的死無人料到,但他的確是太過輕易地行動了,亂世之中各人有各自的立場,都在觀望局勢這無可厚非,但錯就錯在……沒給自己留退路。」

柳綜思忖良久,緩緩開口:「柳氏,有什麼?」

秦祉直視他,一字一頓:「環琅太守一位。」

「別架從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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