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守仁警覺:「話是這麼說……」
「你之前承諾,在你走之前要幫襯著我們一起打理。」陳馥野抽出那紙契約,「只要是涉及處理這塊地皮的,無論什麼事情。」
「誒呦!」看到自己親手按下的紅手印,房守仁發出響亮的懊悔感嘆。
「?」陳馥野斜睨。
他遲疑,而後尷尬賠笑:「那、那老夫我既然都摁手印了,肯定要說到做到嘛,我也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卑鄙小人,行得端坐得正,姑娘你說是不是?」
「嗯,好,挺有契約精神。」陳馥野全然不顧他的嘮叨,「其實也沒什麼麻煩大事,只是現在條件有限,能做的茶飲不多,趁著人們的新鮮勁,你先來幫工幾天,好度過這段尷尬期,也好給你路上多掙幾個錢。」
聽她這麼說,房守仁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哦?這倒是可以!我還以為姑娘你要奴役老夫哩。」
陳馥野一臉無辜:「老頭這說的是什麼話,奴隸制早在一千七百多年前就結束了,哪裡來奴役你的道理?」
夜幕降臨前,把地攤上的貨物暫且放到林娘子家商鋪的後院,又在房守仁的介紹下,在秦淮驛的後面一片找到了可以提供長期出租的住所。
說是介紹,其實是當房守仁領著自己二人走到兩片廊房區中間時,他果斷指向西邊:「西邊房子好!房東漂亮又溫柔,一定要去那邊!不去那邊後悔!」
於是陳馥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果斷就往東邊走了。
所以也不能說這就不是一種介紹。
其實兩邊房子差別不大,大部分都是廊房,有點類似於現在的城中村。
東邊的廊房區名為「小河灣」,粉牆黛瓦,按間分房舍,簡約而寬敞。廊房繞著秦淮河修建,出門下個台階就能搭船,交通十分方便。
每個房間本身差距不大,最多就是朝陽不朝陽的區別。跟著小工看了幾個空房,挑選了一個不朝陽但臨河的,乘船七八分鐘就能直接到店鋪門口,走路的話十幾二十分鐘也夠了。
價錢上稍貴一些,但是交通實在是便利,而且跟晚晚住客棧相比,還是要實惠許多。最重要的是,由於這裡有許多商民居住,竟然還能提供公用倉庫。
「姑娘意下如何?」小工搓手問,「如果覺得可以的話,那就去見房東祝婆婆,簽合同選房吧。」
陳馥野深嘆氣,咬咬牙:「算了,窮是我的缺點,走吧。」
跟著小工走到小河灣後院,房東婆婆正在那裡。她身材矮小卻健碩,一頭明顯是精心打理的銀髮,要說年紀的話,估摸著和房守仁差不多。
在院子裡面找到她時,她正穿著拖鞋和花裙,站著猛捶棉被。
「你看看,說了不聽你非要來,這房東多嚇人啊。」房守仁念叨,「後悔了吧。」
祝婆婆一轉身,煙霧從她臉前飄了上去。
她把菸斗咬在嘴裡,銀髮高高盤起,神情極為嚴厲,不知是因為她對於眼前的事物極為不滿,還是因為她的眉毛原本就長成了一個川字。
作為一個包租婆,她長得其實挺刻板印象的。
「新租客?這倆姑娘?」
婆婆用食指和中指把菸斗夾下來,眼神把陳馥野渾身上下掃了一遍,最後又定格在房守仁身上。
「呃!」婆婆嫌惡地皺起臉。
「嘁!」房守仁回嗆,「臭老太婆!」
婆婆沒跟他多嘴,只是往站在一邊玩水的大黑狗嘬了一聲,大黑狗便立刻衝著房守仁汪汪大叫起來。
「汪!汪汪!」狗說。
「哼,竟然以為使喚只狗就能嚇到老夫?」房守仁嘴很硬,腿腳倒是也反應得很快,當即轉過身,「陳姑娘金姑娘,既然你們已經找到滿意的住處了,那老夫我就先走一步——」
「你要去哪兒?」陳馥野問。
「回家,姑娘回見嘞!」
說完,在被健壯的大黑狗攆上之前,房守仁一溜煙地跑了。
金芸心:「……等等,他的意思是,他其實有房子住??」
「哼!」祝婆婆冷嗤一聲,「好了,回來!」
大狗便搖著尾巴回到了她身邊。
陳馥野抬眼,有些猶豫地對上包租婆的眼神。
也不知道她和房守仁是什麼仇什麼怨,但是既然自己看上去是被房守仁(實則不然)領著來的,她怕不是對自己也有意見。
包租婆盯著陳馥野看了一會兒。
接著,她突然換上了滿面笑容:
「選好房間了?來來來,兩位姑娘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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