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家林娘子呢?」陳馥野問,「昨夜還放了些貨在你家,現在得取出來了。」
「林娘子今日要送她女兒去私塾見新先生,晚上才回來。」胖小工剛剛做五禽戲做得汗流浹背,喘氣回答,「姑娘在這裡等著,我去搬嘞!」
看著他的背影,陳馥野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摸了摸行囊里最後一枚珠釵。
那是一枚裝點著珍珠和玉石的珠釵,看模樣,估計是從家裡帶出來的飾品里最昂貴的。
陳馥野有些後悔,當初被父親陳復關小黑屋時,就應該拉下臉央求一下,要關就關自己房間,這樣離家出走時好歹不用為錢苦惱。或者落水時,乾脆就該抱著陳胥松給的行李不撒手。
聽那袁捕頭這麼一說,這地攤再擺下去,遲早要被勒令關閉。而且雖然林娘子慷慨大方,那些貨物總是放人家鋪子裡也不好。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拿出最後的底牌了。」陳馥野沉聲。
金芸心神情一怔,趕忙拉她到一邊:「這話怎麼說啊?」
「你覺得我們現在還有選擇嗎?」
「沒有……不是,就算沒有選擇,你也不能這樣啊!?」金芸心痛心疾首道。
陳馥野:「……我哪樣?」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然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了,現在回頭算什麼??」她說,「算我求你,這裡可是大明,並非法外之地,即使前路再渺茫,也萬萬不可鋌而走險啊!」
陳馥野拿起珠釵:「我的意思是我要去把這玩意賣了換錢,你以為我在說什麼。」
意識到自己妄想得太過頭了,金芸心:「……你還是當我什麼也沒說吧。」
迫於袁捕頭施加的壓力,好歹得把什麼洪武杯州府爭霸賽給糊弄過去,否則這個小店還沒等風生水起,就會因成為阻止應天府冠軍路上的絆腳石而夭折。
袁捕頭一離開,天上剛好下起毛毛雨來。
房守仁從他的雜物堆里翻出幾把油紙傘,又用散油布把鋪子的遮陽棚蓋上一層,不至於淋到食材。
雖然細雨如花針絨毛,但這好一番操作,在秦淮水街上就顯得很狼狽。
「不過既然是為了糊弄檢查組,暫時也不用大興土木是不是?」金芸心說,「能不能花最少的錢,先把四堵牆和屋頂建起來,至於其他的部分,以後再慢慢補好了。」
「……」陳馥野皺眉,抱臂,「四堵牆,一個屋頂,這麼大點兒?」
「對啊。」
「那不是茅廁嗎。」
金芸心:「你非要這麼想那我也沒有辦法。」
房守仁插話:「哎,此言欠妥,那人家茅廁好歹還有下水道呢,咱們又沒有!」
金芸心托腮點頭:「有道理吼,那咱們還不如茅廁呢。」
陳馥野:「……」
早知道就不該起這個頭。
「老頭,你帶路,我們當錢去。」陳馥野一把撐開油紙傘,「順便再找些瓦匠來,爭取今日開工。」
房守仁樂得起身:「那行!走啊!」
上午客流量平平,金芸心便留在鋪子上看店。按房守仁說的,秦淮水街上的典當行往往會仗著地段優越,客源充足,而往死里壓價。
因此硬是彎彎繞繞穿行了三條街,才找到他滿意的那家典當行所在的地方。
直線距離不遠,只不過全是首尾相連的小巷,對不常住在這裡的人而言,簡直和走迷宮沒什麼區別。
小巷小道,晃晃蕩盪,小半個時辰過去。
「到也,到也。」房守仁說。
陳馥野停下腳步。
一道深巷長街出現在面前。
只見眼前巷陌幽深,裡面各色隱藏在墨色飛檐下的店鋪。行人走動,卻甚是安靜,叫人不由得放輕音量,竊竊私語起來。
今日金陵微雨,朦朧青色雨幕中,石板路積滿水漬,巷子便更顯神秘莫測。
抬頭,看見石坊上書:
【烏衣巷】
一陣清幽花香傳來。悠長古老的木魚聲入耳。
「烏衣巷。」陳馥野輕念,「久聞這巷子大名,不過裡面究竟是做什麼的?」
房守仁撫須:「姑娘且看——這些鋪子雖地處鬧市,卻又將自身藏在這深巷之中,過往行人不肯高聲言語,人人神情嚴峻,似乎是有什麼約定俗成的規矩。一般來說,這種地方是……?」
陳馥野瞥他:「你怎麼還有互動環節?」
「猜一個,猜一個。」房守仁央求,「老夫我都拋出問題了,好歹猜一個唄。」
看到此情此景,陳馥野想起現代都市商圈往往會隱藏的那種古著街道,倒是和眼前的氛圍有些相似。
「賣古董的地方?」陳馥野說。
聽到答案,房守仁有些猶豫:「姑娘聰慧,這答案倒也不能說錯,不過,古董只是烏衣巷眾多業務中的一項罷了。」
心中好奇,陳馥野乾脆走向眼前的石牌。
「姑娘!姑娘莫心急啊!」房守仁連忙跟在後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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