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馥野:「哦,謝謝啊。」
說完,她又往秦淮河對岸看了一眼。
那邊一切照常,並沒有出現什麼亂子,一派祥和,以至於陳馥野開始覺得,昨夜那個從飛檐上閃過的黑影只有自己一個人看到了,俗稱幻覺。
「動作都抓緊點,別讓我看見誰偷懶啊!」袁捕頭大聲喝道,「要記住,你們打的可不是地基!而是我應天府在本屆洪武杯州府爭霸賽奪魁的資格,明白嗎!」
「您就放寬心吧袁捕頭!」瓦匠師傅應道。
打夯聲一下一下,錘頭砸在地上,隆隆響起。
有袁捕頭監工,工程速度和質量倒是不用擔心,只是今天的生意恐怕會受影響。
「哎,今天估計沒什麼生意了。」金芸心轉身煮水,「煮點大碗茶備著,隨便摸摸魚咯。」
「哦?都修著呢?那今天可沒老夫的事了吧——」房守仁則哼著小曲兒走過來,一看攤前無人,便樂呵呵地到岸邊聽戲去了。
陳馥野坐在小板凳上,盯著往來遊船發了一會兒呆,還是沒忍住,站起身來。
拉過金芸心,陳馥野指向對岸那透露著奢靡氣息的豪華樓閣:
「你看,那個就是攬雲聲樓對吧。」
結果金芸心不知道怎麼的激動地直接蹦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好!我知道了——你終於想去了!?」她興奮捂嘴,「哎呀,其實我早就……」
陳馥野:「不是。」
「……」
「不好意思。」
「昨晚我們坐船回去的時候,你還記得那陣像煙花一樣的光嗎?」陳馥野低聲。
金芸心咳嗽兩聲,壓下臉色,點頭:「記得。」
「那個時候,樓上好像特別混亂,而且一時間火光遮掩視野,看不真切。」陳馥野頷首蹙眉,「但是我敢肯定,當時飛檐上絕對出現了個人影。」
「你的意思是,你覺得你看見報紙上說的那個可疑人士了?」金芸心小心翼翼,回頭看了一眼袁捕頭,「可是如若可疑人士真的堂而皇之現身的話,又怎麼會沒別人察覺?」
陳馥野搖搖頭:「不清楚。」
「說不定只是看錯了,那黑燈瞎火的,飛鳥啊,野貓什麼的,也不是沒有可能。」金芸心拿起杯子遞到眼前,「嘗嘗,昨天一番訓練,我現在澆奶蓋可熟練了。」
陳馥野接過來,抿了一口。
「誒呦!」林娘子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嘖嘖嘖,都這樣了還沒分手呢?」
陳馥野瞥了一眼,只見林娘子正靠在撐開的後窗邊倚著讀報,而她手上的報紙,正是昨日發行的《金陵日報》。
「林娘子,你回來了?」金芸心打招呼。
「嗯,送完我家女兒去私塾就回來了!」她往這邊看了一眼,「可以嘛,這鋪子這麼快就蓋上了?」
陳馥野眯起眼睛,只見她家窗旁堆滿了各色報紙刊物,不僅有《金陵日報》、《秦淮商賈周刊》此類,還有些顏色更加花哨的種類,例如《金陵女子圖鑑》、《江南小夜談》等等。
「姐姐,我能看看這個嗎?」陳馥野問。
「看唄,我巴不得你替我多看點。」林娘子直接遞過來一沓,「我定的年刊,周周送,根本看不完。」
《金陵女子圖鑑》看起來是一本時尚類雜誌,封面都是時下當紅的女性,裡面有很多畫像,彩妝,服飾等等,當然也少不了人物採訪。《江南小夜談》則是情感類讀物,裡面連載著很多言情小說,陳馥野淺淺掃了幾眼,看起來都很狗血。
「可疑人士?」一邊聊天,林娘子還在看著手上的《金陵日報》,很顯然,她留意到了最後一面的內容,「怎麼又有可疑人士?」
「哎!」袁捕頭聞聲湊過來,嚴厲警告,「這個只是一份官方通告,你們知道的放在心裡就行了,在有進一步消息之前,可千萬不要到處造謠啊。」
「知道知道,袁捕頭您可就把心放肚子裡吧。」林娘子熟稔道。
「什麼叫又?」陳馥野放下手中的《金陵女子圖鑑》。
「你之前不住在應天府,那是不知道啊。」林娘子咂舌,「俗話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在咱們這秦淮水街上出現過的可疑人士,那可多了去了。最近一次大概是個採花賊——哎,那可是真採花啊,所過之處,沒有哪家的花盆不是禿的!」
陳馥野:「?」
「還有一次,我記得是個倭人,還是個敗逃武士呢!據說是從松江府一路逃竄到咱們這兒來。那倭人一穿衣服,不就和咱們一模一樣了嘛,當時可多虧袁捕頭上前神勇捉拿,摁在地上,一摘大帽——誒呦,那頭頂中間光溜溜的,反光了都!你說他們倭人,怎麼偏喜歡那樣倒騰頭髮呢?」
「……」
袁捕頭聽了很受用,得意地轉轉手腕,比劃了一下:「哎!小事小事!那捉拿個倭人,不是手到擒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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