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兒了?」陳馥野仰起頭,踮腳,目光穿過層層疊疊的人群,「……不過,這人也太多了吧。」
真摩肩擦踵。
「沒關係。」金芸心打開手中的木盒,「寒假暑假,春節中秋節,勞動五天樂,國慶七天樂——小場面而已,我們又不是第一次見。」
「嗯,說得好。」陳馥野點點頭,「我先沖了。」
說完,她一俯身,從人縫中直接擠了過去。
「哎!?長得小了不起啊?」見狀,金芸心也只好高高捧起木盒,跟著她擠了進去,「等等我啊你倒是——!」
穿過外層的人群之後,裡面的長街豁然開朗。
正是晚上七點左右,兩邊小鋪小攤燈籠掛起,灶火熱騰,蒸炒煮炸,吆喝聲不斷。
陳馥野把裝著奶茶的木盒打開,循著香味駐足在一家爆炒牛雜旁邊。
老闆正持著大勺,在熱油鍋里不斷翻炒,蔥椒味混著牛肚牛碎,香得人肚子咕嚕咕嚕直叫。
旁邊排了不少人,有的就地捧碗吃了起來,有的則還在等。
陳馥野抬頭看了看價格,湊上前去:「老闆,一碗……」
結果話音未落,滿身大汗的老闆用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汗,指著陳馥野懷裡的奶茶:「姑娘,你這茶水是涼的不?」
「是啊,不過是甜口。」
「多少錢?」
「左邊的十二文,右邊的十五文。左邊茶水多些,右邊奶多些。」
「那就十二文的!」老闆說,「正好,我這兒有一碗剛做好的爆炒牛雜,加了香菜,你要是想吃就直接拿走吧!」
於是,陳馥野遞給老闆一杯飛雪踏紅塵,手上則端了碗熱氣騰騰的牛雜。
盯著牛雜,陳馥野陷入了沉思。
這是什麼以物換物的原始手段?
接著,陳馥野又鑽到了家用大字寫著「正宗弗朗機火肉荷包飯」的攤前。小攤上面懸掛著的全是金黃的大火腿,店家從上面切肉下來,在鍋里熱到流油,然後混和著青豆、茄條等等包進米飯里,最後用荷葉捏起來。
老闆一抬眼,陳馥野見她同樣滿頭大汗,並且對她盒裡的茶飲滿眼期待,於是直接捧起木盒:
「左邊十二文,右邊十五文。涼的。」
於是同樣的方法,盒裡又多了一份飽滿的火肉荷包飯。
大概是因為夏意正濃,夜市上所有賣熱食的老闆無一不是大汗淋漓。
就這樣,陳馥野用七杯珍珠奶茶,十杯飛雪踏紅塵,又換了一碟帶骨鮑螺,一條糯米血腸,三大根羊蠍子,一碗虎皮肉,一碗雞油豆腐腦,還有一整隻果木脆皮烤鴨,外加黃瓜絲蔥絲炊餅甜醬。
一條小吃街也就這樣逛下來了。
陳馥野抱著香噴噴的木盒,坐在了烤鴨鋪外面的露天小桌上。
整挺好。
雖然沒賺什麼銅板,但是滿足口腹之慾也是賺了。
金芸心這才氣喘吁吁地扒開人群走過來,虛弱道:「好多人啊……我一邊找你一邊就賣完了……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差點找死我……」
說完,她停在了小桌前,盯著滿桌美食:「?」
陳馥野抬眼:「吃點兒?」
金芸心:「……」
不過片刻,她便放棄了這個戲劇化的暫停,坐下大吃特吃起來。
牛雜有嚼勁又入味,老闆切得大塊,吃起來十分過癮。火肉包飯一口咬下去,火腿肉在齒間絲絲縷縷咬開,油都浸入了白米飯里,滿口噴香。
舀一勺滑嫩清涼的豆腐腦,再夾一塊肥瘦相間、軟爛醇香的虎皮肉。糯米血腸沾醋,帶骨鮑螺酥皮焦脆,奶味十足。喝一口柑橘紅茶解解膩,食指大動,根本停不下來。
「早知道有這種辦法,我就不往那些勾欄旁邊擠了!」金芸心包著烤鴨,沾了甜醬,加上黃瓜絲蔥絲,整個塞進嘴裡,含糊道,「我能把這條街都換下來!」
陳馥野埋頭用指尖捏著撕扯烤鴨腿:「誰叫你跟不上我的節奏。」
飯店的時間慢慢過去,小吃攤這邊人漸漸變少,都往勾欄那邊匯集。
那邊的燈火也顯然變亮,音樂聲與人們的喝彩聲不斷傳入耳中。大概五十步遠外就有一個勾欄,熱鬧非常,鼓點和俏皮活潑的笛聲很快響起來。
「嗯?」金芸心抬起頭,「想不到,這明朝的音樂還挺能入耳的嘛。」
「是嗎?」陳馥野把手攏在耳邊,「我怎麼聽不清。」
「甚至還有些耳熟。」金芸心喝著珍珠奶茶,繼續聽著。
這會兒,陳馥野便也聽見了,是一段和其他勾欄傳來的音樂聲格格不入的旋律,鼓點碎且快,笛聲全是短促的音節。
接著,聽動靜,圍觀的人群好像也跟著一起唱跳了起來。
「奇了怪了,我怎麼感覺我甚至還會跳。」金芸心說。
陳馥野:「……明朝的曲子你怎麼會跳?」
「我也不知道啊。」她舉起雙臂,打著拍子。
陳馥野看著她那莫名熟悉的手臂動作:「嗯……」
「可能這就是天生舞感,天生愛豆吧!」金芸心熟練地把手換到另一邊,然後又做了一套動作。
看著她的樣子,陳馥野緩緩戰術後仰:「?」
「我甚至覺得我還會唱。」金芸心的手臂擺著擺著,然後哼起來。
「你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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