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馥野:「…………」
她不知道後槽牙咬得有多努力,才強忍下把這小兩口一人給一拳的衝動。
金芸心在一旁,臉上敷了塊藥膏,全然癟了下去,對著這小兩口,更是面無表情:「……」
不過她估計是剛剛被牛踢的,心情不大好。
「然後啊,我就聽到牛叫了!那水牛叫跟普通牛叫可不一樣,何況是成群結隊的水牛叫。」張小二張開雙手,比划起來。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到家了。便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發現——我竟然就站在我家後屋的水塘裡面呢!」
「你知道嗎,張小二?」陳馥野說,「中途,我還特意為了你,向秦淮河上的船夫打聽過你家的消息。」
張小二完全沒有體會到語句中的埋怨,反而榮幸:「不愧是我們江州陳大小姐,果然胸懷天下,體恤入微,憂國憂民啊!小二我何德何能,竟然能讓陳大小姐掛念!」
陳馥野:「是你嚎著讓我照顧你應天府老娘的。」
張小二神情停滯:「……」
「不愧是我們江州陳大小姐,果然胸懷天下,體恤入微,憂國憂民啊!小二我何德何能,竟然能讓陳大小姐掛念!」
於是他選擇重複一遍。
不過,既然他沒死,還活得這麼自在,也算好事吧。
至少陳馥野不會因為這個虧心了。
「不過,既然你家族產業這麼發達,到江州當什麼船夫?」陳馥野不解。
說到這裡,張小二竟然難得憂傷。
他嘆了口氣,他媳婦更是抓著他的手,憐惜地摸了摸。
結果受到安慰,張小二乾脆俯在他老婆肩頭啜泣起來:「嗚嗚嗚,老婆——」
「夫君,夫君,你別哭啊,陳大小姐正問你話呢!」
不能揍人。
不能揍人。
不能揍人。
再這樣憋下去,陳馥野覺得自己快成一拳超人了。
畫風這麼清奇的狗糧還是第一次吃。
這時,張母也走了過來,畢恭畢敬向陳馥野行禮,又說:「大小姐,牛棚都已經收拾好了,待會兒您要是樂意,我便帶您瞧瞧去。」
陳馥野點頭:「多謝。」
其實她並不清楚為什麼這一家對待自己,就如同江州人對待自己一樣。
不過,聽到張小二接下來哭哭啼啼的解釋,她倒是明白了。
因為這一家祖上就是江州人。
據家譜來看,在陳友諒和朱元璋爭奪江南的時代,張小二的曾曾曾祖父張三九就跟隨過陳友諒,還在軍中光榮擔任過某支行軍小隊長的職務。
並且在這兩方最著名的決戰,也就是發生於1368年的鄱陽湖大戰中,張小二的曾曾曾祖父張三九還擁有過精彩高光時刻。
對於鄱陽湖大戰,陳馥野很清楚。即使不靠這個明朝平行宇宙的陳馥野大腦,她也明白。
當時,朱元璋硬是靠二十萬人戰勝了陳友諒的六十萬大軍。前後歷時37天,時間之長,規模之大,投入兵力與艦船之多,戰鬥程度之激烈,在古代水戰史上都是空前的。這場戰爭,直接為朱元璋統一江南滌平了敵手。
這是一場很著名的戰爭,以少勝多,水上火攻,可以說是《三國演義》中赤壁草船借箭的原型。
「當時,我的曾曾曾祖父張三九……」
陳馥野打斷了他的激情演說:「算我求你,你直接說張三九行不行?」
張小二隻好:「抱歉,大小姐。」
「當時,隨著一陣箭雨,鄱陽湖上火光乍現!——那正是對方採取的火攻之策。
見帥船岌岌可危,張三九駕駛一艘小木船,穿過敵人的層層圍堵,在利劍火舌之中,靈活得就像一條蛇!」
陳馥野:「你又不在現場,怎麼知道他靈活得就像一條蛇?」
「我覺得應該是吧。」張小二摸著下巴,考究道,「畢竟,我的曾曾曾祖父的船風,跟我肯定是一模一樣的嘛!」
「船、船風?」
「就是行船的風格!」張小二說,「大小姐,您也坐過我的船,說實話,您覺得怎麼樣?」
「差點死了。」
張小二:「……」
「別這麼想,大小姐,那當時要不是我啊,還指不定會怎麼樣呢!」他努力挽尊,「像那樣危險的漩渦,假若船夫不是我,估計咱倆早就沉江底去了!」
他媳婦連忙道:「小二!你怎麼能這麼跟大小姐說話?!」
張小二也意識到自己口無遮攔,只好連忙道歉。
陳馥野當然是不介意,她就是單純嫌張小二煩。
「總之啊,當時的張三九,以一條小木舟的孤勇之姿,衝到了大漢王的帥船之下!
漫天箭雨飛過,帥船早已熊熊燃燒,張三九便起身,在火光之中大喊:
大漢王!水路第三縱隊小隊長,張三九前來救駕也!」
「哇——」他媳婦滿臉崇拜,「然後呢?大漢王得救了?」
「沒有啊。」張小二說,「然後大漢王就被亂箭射穿腦袋,死了。」
他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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