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越來越搞不明白了。

……

嘀嗒。

零點鐘聲已過。

五個身份各異的人，和一具新鮮出爐的屍體，在這座別館裡各有各的沉默。

懷疑與猜忌讓他們格外疲憊。

報社的李記者率先站起來，稱想與宋參謀商量一下明天登報的事宜。

「好啊。」宋參謀整理好衣領，與身旁的許少爺還在打趣。

「日先生可別趁此機會逃跑啊。」

「放心，一定等你回來，再把你繩之以法。」許少爺笑道。

客廳里的人目送宋李二人上樓，閣樓的房門合上，只透出微微一絲螢火般光亮。

「很遺憾，在他們都忽略的地方，我找到了你寫給上級的書信。上面的字體與A先生非常相似。」關上門，李記者迫不及待地宣布道。

「既然投票已經失去了它的作用，那麼就動刀吧。」李記者目光森嚴。

「我可提醒你，我手裡也有刀。」宋朝桐微笑道，「還有，你就這麼確定自己沒有錯嗎？」

李頁程咬咬牙。

「我……」

確定。

兩道銀亮刀光同時閃過。

……

樓上傳來兩聲接連的悶響，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沉重得仿佛打在人心上。

發生了什麼，我們去看看吧。孫老爺提議。

一起一起，黑蝙蝠說。

「我們兩個去吧，你在這裡照看著黃玫瑰。」許少爺拒絕了黑蝙蝠同行。

黑蝙蝠猶豫了一會覺得自己有刀傍身，剩下兩個即使是自相殘殺，反而對自己有利。

那好，黑蝙蝠點點頭。

他已經預料到，樓上必定是發生了慘案，而眼前這兩個人最多也只會回來一個。

到時，他可以用自己手上的刀把剩下那個人……

然而。

令他萬萬沒想到的，十幾分鐘後許少爺和孫老爺竟然聊著天從樓上下來。

「為什麼這麼驚訝？我都說了，我手裡沒有刀。」許駿行淡淡道，他的手上有血跡，正用手絹用力地擦。

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他們都死了，」孫老爺有些唏噓。

黑蝙蝠想著，許少爺沒有動手，是因為他沒有刀。

那麼孫老爺呢——

一陣毛骨悚然，他不由得想起了參謀長臨死前對他說的話。

「是孫老爺殺了黃玫瑰。」

孫老爺沒有對許少爺動刀，因為孫老爺的刀已經用掉了。

額頭冒出了虛汗，黑蝙蝠猛地站了起來，對倚靠在沙發上的孫老爺說，有件事想與您商量，是關於那天在碼頭上的……

孫老爺心知肚明的站了起來，是他僱傭了黑蝙蝠，在明天這樁案件登上報紙之前，他必須把事情擺平。

或許，把知情人擺平也可以。

然而年邁的他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明天的報紙了，在黑蝙蝠把刀插進他胸口的那一刻，孫老爺也掏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兇器。

慢了一步，但也足夠致命。

黑蝙蝠嘴角流下血跡，不敢置信。

你不是已經用掉了……刀嗎？

然而他也沒有機會得到問題的答案了。

……

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離開，黑蝙蝠和孫老爺說是去抽根煙。然而，再也沒有回來。

只有黃玫瑰安靜的屍體與他相伴。

許少爺怔愣了一會，從袖口當中掏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他的刀。

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帶在身上。

如果黃玫瑰的任務不成功，A先生隨時準備著補上。

那是為了他們的任務，也是為了他們的理想。

截獲的這條情報應該能夠拯救很多同志的生命吧。

而現在，疲憊的許少爺突然想起許多令他困惑的問題。

比如，宋參謀為何不在眾人面前說出是他殺了黃玫瑰？

明明，自己在動手的時候已經被她看到了…

想不明白。

那就不要想。

許少爺顫顫巍巍地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

當明天太陽升起，這棟別館裡，將沒有人能看到第一絲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