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想要摸摸那個發麻的地方,伸手才發現那不是錯覺,而是許駿行握住了他那隻手。還輕輕捏了捏。
這個人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行為的曖昧,生硬語氣和肅然表情不像是摸著小手,倒像是挾持了一個人質。
「你是在擔心我嗎?」許駿行問。
宋朝桐當然不可能甩開他,而是頓了一頓,理直氣壯地脫口而出:
「廢話!」
不擔心他飛毛腿跑那麼快幹嘛?鍛鍊身體嗎?
許駿行點點頭,又用一種平淡的語氣說:
「我也很擔心你……那天晚上。」
他用最普通的語氣放下了一枚最有信息量的炸彈。宋朝桐條件反射地嗯了一聲——用來感謝對方的好意。
然後又愣住了。
聯想到今天本來要討論的事情,半晌,他試探著開口:
「那天晚上,你……是在生這個氣?」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許駿行定定地看著他,連停留在眼睛、嘴唇的時候也不曾躲避,將距離硬生生拉近到了那個帶著酒氣的夜晚。任誰都能看出,他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然而明明沒有喝酒,宋朝桐卻像是被酒精堵住了大腦一樣,不在狀態,他茫然地想:
生氣歸生氣,那就怪我沒說清楚好了嘛,和「對感情認不認真」有什麼關係呢?
我對你可是很認真的好嗎?
許駿行這句拒絕殺傷力之強大,他不由地耿耿於懷。雖直覺這裡面一定有些誤會在,然而一時沒法釐清。
許駿行這次沒有讓他多猜,這些話經歷了一周的醞釀早就在心裡滾瓜爛熟。他眼神沉沉:「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只是想找一個分享快樂的人,那你有很多選擇。不缺我一個。我也不想當。如果,如果我要找一個男朋友,他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講到這裡,他遲疑地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明講著是的情話,卻有種金屬般的銳利。倒是從來沒見過許駿行有這樣的一面,仔細想來又覺得合理。
那可是自律到變態地步的人,為了事業可以一年三百六十天無休。見多了他在社交面前的窘態,還有被撩得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的樣子,差點忘了許駿行的狂人本質。
這些日子來胸中的鬱氣頓消,宋朝桐倏忽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一回神,又恢復到往日篤定的狀態。還壞心地往前蹭了蹭,讓兩人的距離更拉近了。
「沒看出來,你還有這麼強的控制欲啊……」
宋朝桐很犯規地用上目線看人,眼神戲謔。許駿行突然一慌,就有點語無倫次,給自己的話打補丁:「也……也沒有那麼誇張,如果你覺得我太強勢的話……因為我覺得,既然確定關係就要互相扶持不是嗎?不然我這個男朋友,有什麼用呢……」他的語氣漸漸低落。
不是那種在粉絲面前麥麩,互相提升人氣的用處。而是關係到生活,計劃,未來的用處。
「不然你有什麼難過都憋在心裡,一個人消化的話……」
他感覺到宋朝桐溫熱的手指正撫過他後腦,一下又一下,耐心地梳理他額前的碎發。好讓他的眼睛完全露出來,感受到另一個溫柔到有點煽情的視線。
話有點說不下去了。想了半天,他很文盲地憋出一句:「就是不太好。」
「我錯了。」宋朝桐低聲說。
看見眼前的人眼神立刻有些閃爍,好像很動容的樣子。宋朝桐又摩挲了一下,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一向是個「會說話」的人。因為他的理念就是能動口的絕對不動手。
因此從他口中聽到一聲「我錯了」再輕鬆不過,他可以一個小時批發一百句我錯了給傻叉的甲方,都不帶皺眉頭的。笑死,但凡往心裡去一點算他輸。
從他心裡聽到一聲「我錯了」比登天還難。
可今天許駿行實實在在讓他感覺到……非常難受。一股酸軟的情緒從胸腔冒了出來,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連帶著動作都變得遲鈍了。
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或者概括這種情緒。
作為演員的宋朝桐可以精準地表達導演所要的「悲哀」「憤怒」「悵然」等等等等,卻很少整理自己內心的情緒。說是漠視也不為過。
可是眼前這個人卻說,要他分享。
「對不起嘛……」他有些低落地垂下頭,用臉摩蹭著許駿行的肩頭。那裡是堅硬的布料,許駿行本人當然是沒有感覺的,實際上是他迴避了許駿行的眼神。
上方傳來堅定的聲音:「為什麼說對不起,你沒有做錯什麼。」
氣得宋朝桐又苦笑了一聲。準確地來說他也不是生許駿行的氣,而是生自己的氣,又或者說他現在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不知道,」他自暴自棄,只好誠實地描述此刻心裡的感受。「你讓我好難受。」
無法概括,只能這麼說了,反正這大概是許駿行想要的不是嗎?
能感覺到對方肩膀上的肌肉僵硬了一下,又放鬆下來。
真心……一輩子能遇到多少呢。
他信誓旦旦說自己做好準備追求了,卻發現對方給的好像超出了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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