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能有假？這可是未來的第一狗仔說的。」白果自信昂起下巴，「不然咱倆就打個賭，你就繼續演著，過個三四年你再看，我保證你滿意！不信的話你三四年之後就過來找我！」

好一個盡職盡責的小狗仔，還承諾四年無理由退換服務！

宋景策忍不住笑出聲，胸口沉重的大石頭忽然消失了蹤影，一直緊皺的眉頭也終於舒展開，他揚起嘴角，輕聲道：「我相信你。」

這還差不多。

白·人生導師·果滿意地點點頭。

「對了，我還沒問呢，你叫什麼？」

「哦，我叫白……」白果本來還想說本名，可話到嘴邊突然拐了個彎，「我叫烏鴉，就是天上嘎嘎叫的那隻烏鴉。」

畢竟以後署名可都是烏鴉，要從現在開始積攢人脈和聲譽！

我簡直太高瞻遠矚了！

白果自豪地咂咂嘴，見天色漸晚，也不再多停留，還沒等宋景策開口，就直接道別完後扭頭開車回到了真相風暴工作室。

主編見人回來，也激動地迎上前：「你拍到何桉榿了？」

白果點點頭，迫不及待地分享道：「不光是拍到了，還聽到了個大瓜！」接著便把宋景策講述的事原封不動地重複了一遍，說完還不忘問道，「怎麼樣？夠頭版頭條了吧？」

沉浸在仕途期望中的白果並沒有注意到主編黑下來的臉色，拿起紙筆就開始動手寫起了草稿。

「我說，那個，呃，哦對，烏鴉啊，試鏡的事呢，你就先別負責了。」

「為什麼？」白果不解抬頭，「您是嫌事情還不夠大？」

「呃，那倒不是。」主編尷尬訕笑，「就是這事兒和我們工作室的宗旨，呃，不太一樣……方向，還有，呃目的有些對不上。」

「方向的話您不用擔心，稿子我已經寫好了，您可以先看看哪裡和方向對不上，我可以改的！」白果興致勃勃地把手裡的稿子遞過去分享。

看著眼神過于澄澈的新人，主編深深嘆了一口氣：「嗐，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讓你去拍何桉榿，目的根本不是什麼試鏡內幕，人家是出了錢要我們去幫忙拍照的，最後再以毫無關聯的外人身份裝作爆料和誇獎，本質實際上是場造勢炒作……這下你聽懂了嗎？」

白果：……

白果眉頭一緊：「倒是聽懂了。」

「哈哈哈沒想到你個小伙子還真上道！」主編以為白果也是「同道中人」，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隨手把他剛寫好的稿子丟進碎紙機里，又道，「看在你第一天上崗就這麼聰明的份上，這樣，這次的錢咱倆二八分，以後你拍的多了，就直接提高到三七分怎麼樣？」

白果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默默地注視了他半晌，問道：「……工作室里的人都是這樣的？」

「不然呢？」主編聳肩，「全世界哪個狗仔隊不都是同一套作風？說好聽點咱們是為了觀眾們的八卦欲，但實際上，咱們的合作方根本不是什麼觀眾，全都是娛樂圈裡的明星，那才是咱們的金主和衣食父母！給錢了就說好話，不給錢說難聽的，拍到實錘了暗示一筆錢，這不都是家常便飯嘛……你還小，這行你多做幾年就透了。」

白果聽完他的「高談闊論」，忍不住冷笑一聲，扭頭就走。

「哎，走什麼？」主編納悶，「照片你快點導出來傳給我啊，何桉榿那邊還催著要先修圖呢，修完今晚就得發了！」

白果高高舉起相機，在主編震驚的眼神中直接一鬆手，隨著相機碎裂的聲音響起，白果不屑地拍拍手：「傻逼才和你同流合污，拜拜了您嘞！」

沒過幾天，一個名叫信鴿的帳號橫空出世，先是曝光了真相風暴工作室狗仔工作室收錢爆料的內幕，接著又曝光了《紅日曆》的受賄內幕。

隨著第一炮的打響，信鴿的名號也在狗仔界越傳越廣，從定時檢查的逆天提議到後來一個又一個大瓜，時間長了，就連白果本人都幾乎忘記了自己曾經還有時長半個下午的「烏鴉身份體驗卡」。

只是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番話，竟然被記了那麼多年，還讓他堅持了那麼久……

白果望著宋景策的帶著笑意和愛憐的黑眸，心裡五味雜陳，有感動，有心疼，有動容，更多的是數不清道不明的心動。

「你是那個乞丐？」白果小心翼翼試探。

宋景策愣了兩秒，接著噗嗤一笑：「你終於想起來了？」

「我……」白果頓時啞口無言。

合著對方一直按照約定等了四年，直到時間到了才終於現身想相認，結果自己兩眼一抹黑，認不出來不說，都「坦誠相見」過了，也沒發現一點不對勁兒……可問題是這也不能全怪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