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安眨眨眼，停止自己回憶的行為。

他伸手抹去眼睛上的水，發現戚蕭揚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進來了，趴在浴缸邊看著他。

「在想什麼？」他問道。

「沒什麼。」沈澤安搖搖頭，用嗓過度，嗓音還有點啞，「這麼多天不去公司，不要緊嗎？」

戚蕭揚沒回答他，只是舒展開雙臂，讓沈澤安靠到自己懷裡來。沈澤安看了他一會，半跪在浴缸里，摟住戚蕭揚的脖頸，趴在他肩上。

沾著冷水的手摸到沈澤安的皮膚，冷得他瞬間戰慄起來，戚蕭揚語氣很平靜：「有次不小心弄進去了。」

沈澤安沒忍住從鼻腔里發出微小的喘息聲，摟著戚蕭揚脖頸的手愈發用力。

鬆開的瞬間沈澤安額頭已經起了薄薄一層汗，嘴裡囁嚅一句：「我吃避孕藥吧。」

戚蕭揚掃了他一眼，沒說話。給他換了水，沈澤安又一個人泡了一會澡，才慢吞吞地出來把衣服穿好。

出來後，沈澤安環顧一圈，發現戚蕭揚不在。他扶著房間門框走到門口，隨意往樓下一瞥，發現通往後院的門沒有關上。

沈澤安一直都有在偷偷餵那隻溜進後院又逃跑的野貓，往雜草叢旁放一些貓糧，那隻流浪貓有時候會溜進來吃掉，有時一連幾天都不見蹤影。

想著入夜後起風，屋子裡會被帶進塵埃和飛蟲，沈澤安便下樓去關上那扇門。

隨著門一關到底，發出一聲極其輕的悶響。一個高大的身影便從身後覆蓋上來，身上帶有淡淡的雪松味，指尖夾著猩紅一點。

「關上做什麼？我煙還沒抽完。」他雙手懷胸，煙霧彌散，立體冷峻的五官在霧氣下顯得有些模糊。

沈澤安看著他不說話，戚蕭揚走遠了些，把煙碾進茶几上的菸灰缸里。

「戚蕭揚。」沈澤安喊他，很突然地說，「別忘了藥。」

沈澤安說得太言簡意駭，意思是他需要吃避孕藥。戚蕭揚看著菸灰缸里被碾滅的菸頭，眼前陷入幾秒鐘的失神。

他無法標記沈澤安，沈澤安也無法有Omega對標記自己的Alpha產生依賴、依戀和離不開的情緒。

除了那一紙合約，脖子上的痕跡，沒有別的任何東西可以證明沈澤安就是他的Omega。

他們之間是沒有愛情的，做完最親密的事，沈澤安也不會主動來抱他、吻他，甜蜜又幸福地抱在一起睡一個好覺。

就連被信息素和標記所引導的可能性都沒有。

戚蕭揚的眼前過了將近一分鐘才重新聚焦，不急不緩道：「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子嗎？」

在高中時戚蕭揚就知道，沈澤安很喜歡小孩。經常送他去醫院探望住院的母親李溫琳，都會在門口被小孩子纏上。

那些小孩也都很喜歡沈澤安，喜歡這個溫柔、有耐心又明亮的大哥哥。

可聽見這話的沈澤安突然有些著急，他往前走了一步，微蹙著眉，輕聲說：「我不會有你的小孩的。」

「撕拉——」一聲，戚蕭揚聽見了仿佛是膠帶硬生生從皮肉上撕下來的聲音，低頭一看，那面膠帶上沾著自己血淋淋的軟肉。

說得沒錯。

他們只是一紙合約之下的包養關係，沈澤安不愛他，他也無法標記沈澤安。

戚蕭揚從小到大輕而易舉獲得的東西太多，但也被束縛太多。回頭望去，竟然所有遺憾和年少所不得之物都與沈澤安有關。

無論是被毀掉的夢想，還是第一次認真喜歡上了一個人。

明明沈澤安是Omega，可在動情時釋放的濃郁的信息素，他卻不管怎麼樣都聞不到。空氣里只有自己的Alpha雪松味信息素，無數次接近屬於Omega的生//殖//腔，但都是閉合狀態。

他只能像頭狼狽的敗犬，發瘋般在沈澤安修長漂亮的脖頸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痕跡。

每一個咬痕都在提醒他，沈澤安不會是你的Omega。每一個咬痕也都在告訴他，你太想太想得到那個得不到的他。

沉寂過後，戚蕭揚煩躁地掏出手機，找最近的藥店下單。

確認下單的前一秒，他的手指在距離屏幕僅一厘米的位置停住了。

一個病態的想法開始在戚蕭揚心裡擴散，逐漸從一個細小的黑點變成一片漆黑的海，讓他感覺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要倒流。

為什麼沈澤安不可以有我的小孩呢。

如果有的話……

困住你，也困住我。

這個想法在戚蕭揚腦海里迴蕩，直到幾秒之後，他眨了眨眼睛，按下付款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