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他又怎麼樣，我也恨他。」戚蕭揚側過臉，咬著後槽牙。說著最冷漠無情的話，可眼底分明就是落寞狼狽的。

「告訴他又怎麼樣？我不要再當被踢開的狗，也不要他只是為了利益、為了錢、為了哄我為了我開心的甜言蜜語。」

「我的愛，他要嗎？」

他的語氣逐漸高亢、激烈，好像在訴說無數個陰雨天手臂疼痛時想起沈澤安的痛楚與不甘。唯有說到最後一句「我的愛，他要嗎？」時，尾音落下去，還帶著不明顯的顫抖。

像一個孤注一擲的人，終於墜入無邊的谷底。

再次轉過頭來時，戚蕭揚的眼眶紅了一圈。仿佛被火燒的窟窿，很淺一層，卻讓人覺得會滴下血淚。

戚秋池倒吸一口冷氣，不知所措地眨眨眼。她未曾想過，這份看似甜蜜畸形的愛，底色是這樣的沉重。

「……你不想和他有未來嗎？」這次戚秋池只是誠心發問，因為她覺得愛是有未來。

戚蕭揚緊緊閉上眼，再睜眼時眼底的痛苦似乎都已消散殆盡，「十八歲那年他沒愛過我嗎？我不信。可他還是選擇了拋棄戚蕭揚的未來。」

最沉重的剖白落到地上，言語已經無法再將其拖起。窗外颳起狂風，樹葉搖晃，繼續這段對話已經沒有意義。

恍惚之際，戚蕭揚仿佛又回到了那年那天的賽場。

遙遙領先的他突然從賽場邊緣摔出去，周遭頓時硝煙四起，他連人帶車滾落，重重摔在護欄邊，手臂當場骨折。

觀眾席傳來驚嘆與唏噓，最昂貴的頭盔傳來「啪嗒」一聲，是產生裂痕的聲音。

那一刻戚蕭揚心臟狂跳不止，手臂泛起的疼痛讓他頓時冒起冷汗。他麻木到沒有辦法憤怒，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夢想要結束了。

不，是已經結束了。

一代天驕就此隕落，這世間不可能有一個名為「戚蕭揚」的天才賽車手。

留下的只有永無止境的痛苦、絕望、沒有陽光的明天。他沒有機會脫離戚家，沒有機會實現夢想，沒有機會向心愛的Omega告白。

可旁人還會說，他真走運。不玩賽車，還能回去繼承家產。

好在最後沒有傷勢重到需要上擔架的程度，他沒有去就醫，而是單手抱著頭盔，一瘸一拐地走去找沈澤安。

戚蕭揚不應該在沈澤安面前露出脆弱、狼狽、失敗的一面，可他這一刻一定要去見他。

因為他不能讓沈澤安擔心。

就在他艱難地走到那個專屬於沈澤安的位置上時，發現他正側著頭，雙手握拳垂在身側。

沈澤安的肩上有一隻手，正嚴絲合縫地摟著他。

戚蕭揚大腦一嗡，順著那隻手向上看去，看到了那雙充滿了譏諷的眼睛。

是霍競鳴。

風聲鶴唳的十八歲，戚蕭揚一敗塗地。

回憶對他來說太痛苦，戚蕭揚深呼吸兩口氣，竭力遏制住情緒。他沒有向戚秋池告別，轉過身，大步往回走。

他不懂，為什麼，為什麼要把他拉回現實。為什麼要讓他想起十八歲。為什麼要讓他記起沈澤安永遠不會選擇有自己的未來的事實。

坐進汽車裡，戚蕭揚趴在方向盤上，從口袋裡掏出煙盒，發現裡面早就空空如也。

他狠狠把煙盒捏扁，靠在椅背上平復情緒。等情緒克制住之後，才緩緩起身，發動汽車。

他要回去，要見沈澤安。

吻他，抱他，撕開他的衣領，怎麼樣都好。

他想見沈澤安。

【作者有話說】

2024的最後一天啦！大家，明年見！！

哈哈哈哈小虐一下，明年再讓小安哄7小羊。

第29章 暗流

通往後院的門沒有關緊，夜裡絲絲寒風透過縫隙滲透進來，沈澤安逐漸從睡夢中醒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印入眼帘的是客廳鵝黃的室內燈，還有坐在沙發尾端的戚蕭揚。

剛睜開眼時，眼前的世界還是朦朧的。沈澤安揉揉眼眶，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在沙發上睡著的，聲音里還帶著淡淡的鼻音：「你回來了？我給你留了提拉米蘇。」

戚蕭揚沒有說話，只是維持那個姿勢繼續坐著。

等眼前恢復清明時，沈澤安才看清，戚蕭揚垂著腦袋，臉上分明沒有任何表情，可就是讓人覺得他似乎很難過。

沈澤安支起上半身，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聞見了釋放出來的Alpha雪松味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