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戚蕭揚知道了，直接給他充了兩千多塊的話費，氣得沈澤安一上午沒理他。

那也是他記憶里，賺錢之前唯一一個經常使用手機的夏天。

沈澤安想到記憶中的盛夏，光線刺眼到像一張過曝的照片，發白、模糊不清。

唯有那個十八歲的Alpha，在記憶里清晰又深刻。

他眨眨眼睛，停止回想，問道：「眭明，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啊，我在當記者。」眭明沖他挑眉。

這番話開啟了眭明的話匣子，開始絮絮叨叨講述自己當記者時見過的社會陰暗面、那些大人物背後的故事。

眭明拿出手機，翻到一條前不久的新聞，是那則在後山挖出男性Alpha白骨的報導。

「這個新聞是我朋友報導的，聽說我們市要進行新的城市規劃了，這個事件要嚴查。」

報導時沈澤安也在電視機上看到過這則新聞，他點點頭。看著被處理過的圖片，還是不由得有些令人心驚。

「對了，你在幹嘛呢？大企業上班嗎？」眭明又喝一口糖水，抬起頭問道。

沈澤安嘴唇上下翕動兩下，不知道該怎麼說出那個答案。

說自己被戚蕭揚包養了嗎？還是說自己在當無業游民處於失業中呢？

半晌後，他有些不自然地說：「在家做木雕。」

「哇！那也不錯啊，能用愛好變現，很厲害的。」眭明露出驚訝讚賞的表情，連音量都拔高几分。

沈澤安嘴角扯開一個笑容，微微低下頭去，逃避對方熾熱的視線。

好在眭明沉浸在老友重逢的喜悅之中，沒有察覺到沈澤安的一反常態。

兩人又敘舊片刻，眭明忽然接到一通工作上的電話，掛斷後不情不願對沈澤安說：「我有點事情要處理，改天一起吃飯唄。我開車了，送你？」

「不用了，我打車吧。」沈澤安搖搖頭。

「你住哪裡啊，順路的話我送你，我也不怎麼著急。」眭明掏出汽車鑰匙，爽快地沖他揚了揚下巴。

知道眭明這人是名副其實的熱心腸，沈澤安盛情難卻，猶豫過後，報出別墅的地址。

幾個簡短的字說出口，空氣中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眭明瞪大雙眼，表情逐漸僵硬，指尖的汽車鑰匙「啪嗒」一聲落在桌面上。

時間靜止足足半分鐘，眭明的喉結上下滾動，咽下一口唾沫，不可思議道：「我靠……你發財了嗎？那可是真正的富人區啊。」

「沒有。」沈澤安沖他擺手，音量漸漸降低，「是我……朋友的房子。」

說完後，沈澤安低下頭去，欲蓋彌彰地喝了兩口氣泡水。氣泡在舌尖輕輕炸裂，像無數顆跳跳糖短暫彈跳。

眭明眼睛眨巴兩下，露出微微錯愕的神情，隨後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聽見他的笑聲，沈澤安重新抬起頭，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過了幾秒，眭明彎下腰，探到沈澤安面前，壓低聲音說：「朋友難道是，戚蕭揚？」

「砰——」

慌亂間，沈澤安失手撞翻了左手邊的空杯子。

他慌張地扶起空杯子，拿紙巾擦去桌面上的水漬，邊擦桌子邊小聲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覺得？」

「我猜對了。」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眭明太過了解沈澤安，一看他的表情和這句反問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

想了想後，眭明笑起來，失手拿過手邊的靠枕搭在腿上，「你不知道吧？」

「從高中時起就這樣，你只有面對戚蕭揚，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沈澤安訝異地微微張開嘴唇，幾次張口卻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他：「是什麼樣的表情？」

眭明眼珠轉了一圈，嘴裡發出「嘶」的聲音，突然右手握拳，敲了下左手掌心，「啊！有了。」

「就是那種，很安穩的幸福的感覺吧。」眭明想到答案，認真地點點頭。

很安穩的幸福的感覺嗎？沈澤安眸光驟然縮了一下。

「不過，你們倆是在談戀愛嗎？」眭明皺起眉頭來，小聲詢問。

沈澤安搖搖頭。

「哦……」眭明臉上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那聽說他要和施榮集團董事長那個小兒子商業聯姻，這事兒是真的假的啊？」

這回沈澤安依舊沒有開口回答。他只是低著頭，牙齒輕輕咬著塑料吸管，把吸管咬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