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坐下來,跟我說話,抱怨也好,咒罵也好,告訴我,退伍後的這一年多你是如何度過的。如何被篡奪了榮光,如何被為之拼命的信仰背棄,又如何在這種地方獨自掙扎著生活。
每每看著他,應逐總會忍不住想流下熱淚。
同時應逐也知道,岑諧從來不是一個輕言苦痛的人。不管什麼時候,不管時間線如何迂迴、折返、扭曲,不管記憶是缺失還是完整,他都明亮清澈得像一條小溪。
應逐小心謹慎地和岑諧相處,克制的洶湧,壓抑的愛欲,那麼炙熱的感情,他甚至害怕自己在岑諧面前突然自燃起來。
他怕岑諧發現,可有時候又痛苦岑諧居然沒有發現,忍不住辛酸。
你真的不知道我愛你嗎?你坐在火爐旁會感受不到火的溫度嗎?
你真的,不知道我愛你嗎?
終於,覺得時機成熟了,應逐這天說:「最近有部電影上映,戰爭背景的,你有興趣去看看嗎?我們可以一起去。」
他說著,頭卻不敢抬,看著手上的青提,心裡忐忑地等岑諧的回答。他的邀請會不會顯得很突兀?岑諧會不會拒絕?
岑諧其實是一個挺喜歡交朋友的性格,但是在方舟的經歷不美好,導致他對應逐這些富家子弟們有種應激式的不信任。
可是面對別人主動拋出來的友誼橄欖枝,他又不想拒絕。
其實,他跟應逐合該做好朋友的。
他們都是S級的omega,都是方舟出來的,都參加過戰爭,都經歷過沉痛的失去。相似的地方和重疊的經歷那麼多,這些必然讓他們很輕易就能理解對方。
這些天的交流也證實了這一點,他們那麼談得來,那麼嚴絲合縫,那麼默契。
這些原因促使著,讓岑諧拋棄了過往的偏見,看著應逐點了點頭:「好啊,我們一起去。」
應逐聽到他答應了,心如大石穩穩落地。
岑諧又說:「你手機號多少?要麼我們加上微信,方便明天聯繫。」
應逐遲疑著,他們現在還是不夠熟,最起碼沒有熟到他可以不用任何理由就上門的程度。
他想再等等,這次約出去看電影是一個很大的進步,是「交易」之外的連接,再來這麼一兩次,他就可以留電話給岑諧了。
於是他說:「我們看明天上午十點那場好嗎?到時候直接在電影院碰面。」
第二天一大早,岑諧在水果店的門上貼了個休息半日的通知,然後就往電影院去了。他還帶了一盒洗好的車厘子,想著可以和應逐一起吃。
心情很好,有種要去春遊的愉悅感。
嘿嘿。
到了電影院,距離他們要看的那場電影開場還有半個多小時。岑諧就先去買了票,等應逐。
距離開場還有十分鐘的時候,他又去買了爆米花和兩杯可樂,買早了冰塊會化,這會兒剛好,話說應逐怎麼還沒來?
開始檢票了,岑諧只好抱著抱著爆米花和可樂先排隊,一邊排一邊往入口處張望,堵車了嗎?
隊伍越來越短,排到岑諧的時候,應逐還是沒來。
檢票員朝岑諧伸出手要票,岑諧遲疑了一下,轉身又走到隊尾重新排,繼續盯著入口。
所有人都入場了,電影也開始了,應逐還是沒有來。
岑諧坐在長椅上等啊等啊,時間一點點過去,可樂里的冰塊都化了,杯子外壁上都是密集的水珠,眨眨眼,咕嚕一下滑了下去。
岑諧把東西都扔進垃圾桶,一個人離開了。
岑諧一個人在外面逛著,他很少來西區,看什麼都新奇,越新奇越覺得格格不入。越覺得格格不入,越覺得應逐和自己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差距那麼大,不僅僅是東區和西區的差距。
在外面晃蕩了一整天,直到黃昏岑諧才回到店裡,晚飯後有不少出來散步的人,還有一波生意。
到了關門的時候,他收拾完從店裡出來,拉下捲簾門鎖好,剛一轉身,突然一束車燈照到他身上。他抬手遮住眼,下一秒車燈就熄滅了。
岑諧認出那是應逐的車,他沒停留,拎著手裡的袋子轉身就走。
應逐從車上下來,關上車門,喊他。
岑諧沒聽見似的,一言不發地往前走。應逐的失約仿佛坐實了他的某種猜測,他就知道,應逐表現得想跟他交朋友不過是耍他玩的。
所以自己好幾次問他要電話他總是不給。
應逐又喊了他兩聲,他都沒有理會,只是一味地往前走。應逐便不再說話了,默不作聲地跟在他身後。
剛下過雨,路上不少積水。岑諧在這裡住了好多年,知道哪條街的水最深。他腳上穿的是幾十塊的帆布鞋,應逐腳上是純手工小牛皮鞋,看著就價格不菲。
岑諧暗戳戳地在心裡計算著兩雙鞋的差價,壞心眼地專門挑泥濘的小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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