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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鶴寧看周粥杵那半天不動:「罰站呢?」

周粥一哆嗦,小臉煞白:「林檢察官,您來是……」

林鶴寧哭笑不得:「我來吃飯啊。」

「啊?」周粥鬧了個大紅臉。

任誰都會誤會檢察官是親自來催債的,也不怪周粥「做賊心虛」。

顧匪早聽到外面動靜,端一屜牛肉餡小籠包出來。

周粥忙著處理外賣訂單去了。

顧匪問:「怎麼親自來了,感冒好了嗎?」

林鶴寧說:「包子還是剛出鍋的好吃,那個詞叫什麼來著,鍋氣,對不對?」

顧匪失笑:「嗯。」

其實如果不順路的話林鶴寧是不會來的,從他家到檢察院有兩條路,距離都差不多,他之前總走簡小西分局所在的那條路,運氣好時跟哥們兒碰上還能聊幾句。

也是林鶴寧大清早看高德地圖才發現顧匪的飯店也正好順路,甚至比簡小西那條路近一百多米,還不堵車。

顧匪掀開不鏽鋼保溫桶,舀一勺熱浪滾滾的豆漿,在初冬的早晨綻放裊裊的白氣。

林鶴寧雙手捧著碗喝上一口,胃裡暖融融的,雙手也被捂得熱乎乎。

再吃一籠湯汁濃郁的牛肉小包子,還有醬香解膩的清脆小黃瓜鹹菜,煙火氣十足的早餐,平淡到不值一提,卻讓他一大清早精神煥發,從咽喉到胃底都舒舒服服。

顧匪說:「我看到你發的朋友圈,貓丟了?」

林鶴寧點頭:「嗯,就是為了找它才感冒的,我下班之後還得再找找。」

「養了很多年?」

「才滿兩年。」林鶴寧說,「夏知樂非要養的,撿回來卻扔給我。」

嘴裡嫌麻煩,卻為了「麻煩」心急如焚。

顧匪安慰道:「如果你們有緣分,肯定失而復得。」

林鶴寧也是這麼想的。

起身說:「記著帳啊,我上班去了。」

周粥聽見林鶴寧要走,忙把人送到店外。

聽說林鶴寧給打五折還抹零頭,只要兩百萬賠償時,周粥嚎啕大哭。

雖說兩百萬他也賠不起就是了,但人不可以貪心嘛,扣除狗主人承擔的一部分賠償款,他還需要承擔一百九十萬。

周粥全部身家加起來也沒九萬。

只能先依靠顧匪了,周粥感激涕零,說「哥你是我親哥,我給你打一輩子工」。

這話正好被踩點上班的胖子聽見,毫不客氣的揭短道:「你本來也只能給顧匪打工哈哈!」

*

林鶴寧等紅綠燈時看一眼手機彈出的消息。

人品好,朋友圈轉發無數。

他往下扒拉扒拉,原來顧匪也轉發了,只不過淹沒在泱泱大軍之中。

與此同時,他收到匯款一百萬的簡訊,不禁吃驚顧匪還真的小有積蓄。

過了半分鐘,顧匪發來微信。

[還欠89萬9908元3角7分]

「……」林鶴寧被3角7分逗笑。

其實他不差這區區小錢,上學那會兒跟朋友們聚會,隨便一晚上就幾十萬揮霍出去。

他心情一好,可以因為體諒顧匪他們經濟條件貧困就這麼算了的。但林鶴寧沒說這話,他總覺得這話會對顧匪的自尊造成傷害,對顧匪的人格造成侮辱。

說顧匪豬鼻子插大蔥裝蒜也好,沒苦硬吃裝逼也罷,這份吃糠咽菜也要承擔責任的硬漢做派林鶴寧不腹誹,反而很欣賞。

這種有點傻的執拗和堅持,很像當年自力更生吃清水掛麵的夏知樂。

想到夏知樂,林鶴寧心裡一空。

過去一天一夜了,夏知樂沒打電話來也沒發微信。

丘比也還是下落不明。

記得兩年前他們在雨夜中撿到小傢伙的時候,夏知樂喜歡的不行,纏著他說這是愛神丘比特送來的見證,於是取名「丘比」。

林鶴寧被逗笑,說讓你丘比丘比的,弄得我突然想吃沙拉醬了。

於是它大名丘比,小名沙拉醬。

林鶴寧到檢察院,換好制服,跟走廊遇見的同事打招呼。

進辦公室時,被案卷淹沒的二胎寶媽正在啃煎餅果子,還問林鶴寧吃了沒?

林鶴寧說吃過了,還是被母愛泛濫的大姐投餵了兩包小熊餅乾。

林鶴寧邊看卷宗上慘不忍睹的碎屍照片,邊「咔嚓咔嚓」嚼餅乾,邊尋思等下班之後去哪裡找貓。

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如果找不到丘比,他和夏知樂之間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

中午的時候,林鶴寧跟助理小微針對碎屍案走訪調查,附近居民七嘴八舌的討論,死者家屬哭天搶地。正巧犯罪嫌疑人的家屬經過,他們本就住在同一小區,遇上也正常,雙方碰面立即動起手來。

林鶴寧跟小微忙著拉架,雙方家屬激動到互罵互撕,死者他媽抓著林鶴寧胳膊嚎啕大哭,質問他為什麼不起訴兇手判死刑,為什麼退回公安。不等林鶴寧解釋是證據不足需要退回補充偵查,嫌疑人他爸抓著林鶴寧另一隻胳膊火上澆油,說根本不是我兒子乾的,檢察院都不幫你。

死者他媽癱軟在地,大喊沒天理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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