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恩佐洛夫把我供出來了?」老總統貌似極其在意這件事,如果不是身體不便,他恐怕已經坐起來了。
蘇生琅:「是,不然我也不會來找您。」
老總統到底還是懷疑他這個兒子,並沒有直接把證據交出來,而是動作緩慢地打開了智腦。
準備聯繫恩佐洛夫確定情況。
通訊撥出去的那一刻,蘇生琅的眼眸深了一瞬。
第149章 你怎麼有些難過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通訊對面並沒有人應答,蘇生琅垂下眸,身側握緊的手緩緩鬆開。
他往前走了一步來到縈繞著苦澀藥味的床榻前,屈膝半蹲下去,那雙碧色的眼睛深沉而憂鬱,眸光中一片潮濕,像是下了一場雨。
「父親,你也說過,就算親生的血緣也可能背叛,更何況還是一個外人呢?」
蘇生琅說:「他不會再接您的通訊了,永遠都不會,我希望……」
「您不要再被他連累了。」
床上老總統的面容已經很蒼老了,深深的皺紋宛若的縱橫溝壑,可依舊抵不住那份陰冷,和蘇生琅如出一轍的眼睛縱使混濁卻也精明的很。
「你……」
三言兩語間便把對方的打算摸清,老總統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竟荒唐地多了一分施捨般的慈愛,卻比窗外飄進來的飛絮還要不可捕捉。
「好,一會我讓人把證據交給你,你是我最優秀的孩子,我相信你能做好這件事。」
年紀越大,顧忌就越多,他已經經受不住一場戰爭的來臨了。
說著,老總統垂在被褥邊的手似是抬了一下,是不動聲色卻有很明顯的弧度,蘇生琅垂落的眸能正好看見,並沒有表示什麼。
他的手始終放在屈起那條腿的膝頭,另一隻手撐在床榻邊緣,沒有任何要伸過去的跡象。
老總統盯著他的眉眼看了幾秒,意味不明地嘆了一口氣,笑容僵硬地搖了搖頭,不知所謂地提起了陳年舊事,「你和你母親長得很像,她是我最喜歡的女人,但可惜……紅顏薄命。」
蘇生琅並沒有說話,連神色都沒有任何觸動,仿佛對方提及的只是一個陌生的女人,而不是他的生母。
「我聽說這麼長時間以來你從未娶妻,這是為何?」
老總統的身體到底是年邁虛弱,不過多說了一會話精神便開始有些混沌了,連聲音都放輕了些,「難道找一個人陪你,不好嗎?」
這話就像是隨口一問,沒有多麼在意答案是什麼,也想到了對方可能會搪塞過去。
可蘇生琅抬頭朝他看過來,唇角似乎還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只是那抹笑透著冷意,沒有絲毫溫度。
「沒有愛意的陪伴,只是互相折磨。」
白雲蒼狗、時光如梭,沒人能經得住歲月的考驗。
相愛的人如此,更何況是不愛的。
老總統難得愣了一下,記憶中似乎有誰跟他說過這句話,但他實在記不起來是誰來,應該是個不怎麼重要的人。
蘇生琅讀懂了他眼中的情緒,唇角的嘲諷意味更濃了,不過很快便消散不見,只餘下片刻涼薄。
他說:「母親在彌留之際,總是勸我,寧可孤獨一生,也不白首相怨。」
老總統臉上的表情一時很複雜,他似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接下來沉默了好久,最後才生硬地憋出一句話。
「你很聽你母親的話。」
斯人逝去已久,話語卻仍銘記至今。
「算不上聽話,她從前總罵我愚鈍,如今看來確實是我太過執著。」奢望著本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妄圖抓住路過的風。
沒等老總統搜腸刮肚找一句安慰的話,蘇生琅便兀自從床前起身,姿態變回來時那般恭敬,「父親應當也累了,您安心休息,剩下的就交給我吧,權當……」
說到這,蘇生琅的話突然止住了,老總統看向他,似乎是在等他的後文。
不知為何,老總統莫名覺得那後面應該是重要的話,重要到讓他有些心慌,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從被他忽略的地方流走。
悄無聲息,又無能為力。
後面的話蘇生琅沒有再說,他朝床上的老總統頷首,便轉身往外走去。
婢女為他撩開層層紗幔,垂頭恭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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