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小區群里就有鄰居投訴誰家的貓在嚎叫，再叫就要報警。

他很頭大，再回去看胖藍已經在貓舍里睡著了一動不動。他這才舒了口氣。

監控的視頻可以保存近三個月。他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家裡有唐應南在，便沒看過監控。此刻他下意識點開一個月前的視頻。

客廳里，上午十點。唐應南抱著兩隻貓在沙發上坐著。

「胖藍，你爸爸把你養得真好，家裡也好乾淨……我喜歡他好一陣子了，可是也只能悄悄的喜歡他。我們這種人啊，喜歡直男就是給自己找罪受……」

孫乃謙關掉這個視頻，猶豫一下點開客房的監控，唐應南從屋外走進來，雙手在身前交叉脫掉了上衣，露出了光潔的上半身，緊接著他脫了居家服的褲子，只留一條黑色的平角褲，掀開了被子……

孫乃謙慌亂地關掉視頻。腦門的血管突突跳著，他在心裡默念：非禮勿視！

但男人和男人有什麼好介意的？大學時澡堂子裡不都是赤條條站在沒有隔間的男浴室里洗澡麼，那有什麼問題呢

他抬起手想要清理掉那些監控視頻，但手指懸停在刪除確認鍵上，終究沒能按下去。

……

杉南即將進入夏季，氣溫一日暖過一日。很快要迎來顧曉帆在杉南最喜歡的季節——夏季，他終於可以脫掉厚重的外套，穿著輕薄地行動自如。

今日顧曉帆出門診，他換上了一件淡藍色的襯衫，他當做禮物也送了程瀚奇一件同樣的。今天這是他買來第一次穿著上班。他在診室在鏡子前洗手的時，覺得這顏色和白大褂很搭，又想到如果程瀚奇穿了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他並沒有告訴對方，他自己也有一件。

門診的病人很多，顧曉帆忙得應接不暇。手機突然震動一下，程瀚奇給他發來一張動態照片。

照片裡工程項目部的板房房檐下有一個燕子窩，風和日麗，大燕子飛回來餵食嗷嗷待哺的小燕子。

顧曉帆看著手機信息愣神，這是他第一次收到來自程瀚奇約吃飯、過夜以外的信息。他半晌不知道該回復什麼，心裡湧出一股輕快的甜蜜。他明白那是早在他心裡起起伏伏多次的戀愛的錯覺。這種感覺是不該被允許的，於是他強壓下那開心，回覆：生機勃勃。

這是客觀又不失親近也不會諂媚的回覆。

顧曉帆看著病人的檢查單，手機又在白大褂口袋裡震動。直到看過這個病人，他才看手機里的簡訊：「我們去釣魚吧。」

將信息發送給顧曉帆，程瀚奇把手機揣回褲兜。抬頭看看馬上要封頂的樓體，回想著之前他給自己定的那個期限，如今這個工程已經要結束了，那個時限也要到了。

遇到顧曉帆之前，他每一天都是數著過來的。為著計劃中那一天的到來，他按著自己的步調，有條不紊把很多事情都慢慢安排好。

顧曉帆出現了，他本以為就是順手玩一玩，但卻改變了很多他原本計劃好的事情。

以至於如今，他把手頭的工作已經處理完成，該踏出那一步的時候，卻對顧曉帆生出了貪念。

他在某一刻甚至想拖著那人一起，可他沒有那個權利。他從來最不齒於控制別人。顧曉帆有他自己的人生，他從心底里希望這個「贏了」他的醫生，可以平平安安地擁有以後，直至壽終正寢。他不該和自己攪合在一起。

他總覺得顧曉帆過得窩囊，但當他難以抑制地想像著顧曉帆的未來里再沒有他這個人的時候，又覺得或許自己才是那個一輩子過得窩窩囊囊的人。

於是在這幾個月里他又去見了心理醫生，他第一次想試著讓自己變得普世意義上的「正常」。

他想在顧曉帆身邊正常地哪怕只是一段時間也好。

於是他終於拍下了這張照片發給顧曉帆。

……

顧曉帆看著信息，很快回覆：好。

近幾個月，他更加適應在程瀚奇面前直白地表達喜好。準確地說，他在很多事情上都可以輕鬆地做決定。

這是托程瀚奇的福，是他不斷叫自己放鬆，把自己的喜好放在第一位。

本以為自己做得很好了，但很快顧曉帆遇到一件讓他不能輕易決斷的事。而他這件事卻容不得他猶豫，必須當機立斷。

「你考慮看看，曉帆。」尤沛豐主任的辦公室里，顧曉帆在他對面默默坐著：「這一批可能走得比較急，需要一個副高的副領隊，又涵蓋了骨科、婦產科、中醫科、肝膽外科。院領導想要推薦你。當然主要徵求你的意見。你也知道，這個領隊是需要有醫援經驗的醫生才可以擔任，院裡希望你可以爭取一下這個位子。」

「我……」